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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说魃道 第377节(2 / 2)

这当口门外噔噔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是庄子里管家领着几名仆从匆匆跑了进来:

“庄主!二爷他不见……”

到里屋门口时,原是想向素和寅禀告素和甄不见的消息,但一转眼见到素和甄就在屋里,而庄主则脸色煞白半身是血,管家口中的话语登时戛然而止。

随即惴惴然朝素和甄看了过去,被他眉头一拧迅速呵斥了声:“发什么愣,还不快赶紧把庄主送回房间!”

立时回过神,管家领命,忙一边指派仆从去将轮椅推来,一边小心翼翼走到素和寅身边,将他从椅子上搀扶了起来。

此时的素和寅身子已是没有半点力气,因此没有拒绝旁人的碰触,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只将目光转到我身上,朝我定定看了一阵,随后嘴角轻轻一动,牵扯出一丝淡淡苦笑。

之后,他便听任众人将他小心翼翼扶到轮椅上,一路往他住屋方向推去。

那瞬间我感到有些难受。

想他在哨子框面对吴庄和他手下一干人的时候,是何等的飒爽英姿,挺拔强势得几乎让人忘了他身上的病痛。

此时则生生地像是换了个人。

由一个仅凭一人之力就抗衡了魔煞、并操纵得了妖精的神仙般人物,变成一个只剩半□□气,连话也已经说不出来的垂死病人。

这巨大转变着实很难让人接受。

所以下意识地,我循着他背影跟了过去。但没走两步,身后淡淡一道话音阻止了我:

“如意,你先留下,我有话要同你说。”

我心里咯噔一下。

素和甄要和我说话,总不会是什么好事。想他刚才言语中所流露出种种对如意小姐的布满,隐隐让我头皮有些发麻,我不希望这会儿成为他发泄情绪的唯一突破口。但又不好当场拒绝,于是捏了捏汗湿的掌心,我回头看向他问:“你不去照看你大哥么?”

“已让人去找了娄医师。我不是医者,此时在他身边也是无用。”

“你要同我说些什么?”

他没有立刻回答。

短暂的沉默更是让人不安,所以我再度想要往外走,但这当口听见他干净利落说了句:“你能否对阿寅坦白一些。”

我一愣:“坦白什么?”

“坦白地去告诉他,如今的如意,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如意。”

“……什么意思。”

这句话让我心跳漏了半拍。

一度以为他和狐狸一样,可能是藉由什么事情察觉到了我这躯壳根本上发生的变化。不过他接着的话,须臾间推翻了我的设想:“否则你怎会忘记,提亲那天,那只作为聘礼的瓷兔由阿寅带给你,对你和他来说究竟是意味着什么。”

说罢,见我一味看着他,没有旁的任何反应,他便笑了笑问:“这会儿当着我的面,你能说得出来么,如意?”

我慢慢吸了口气。

没法回答这问题,同时也猜不透他为什么突然要在这节骨眼上问起这个问题。

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对这问题视若无睹。素和甄见状,哂然一笑:“你果真一点儿也记不起来了。遥想当年天真烂漫,那被作为聘礼之一被带到你家的瓷兔,原是当年我与阿寅离开你家时,由你亲手烧制,并亲手交予阿寅,要他在你成年之后带去万彩山庄向你提亲的信物。”

闻言我有些吃惊,但倒并不意外。

原来那只瓷兔并不是素和甄所做,而是素和寅同如意的定情信物。这也就难怪,为什么素和寅在将它交给我的时候,脸上神情会别有深意。

所以,原本的困惑也就变得明朗起来。

为什么明知素和甄对她并无多少感情,如意仍执意要嫁给他;

为什么明明素和寅看起来更为在乎她,她却没有选择他。

很显然,那是因为人们混淆了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孪生兄弟,尤其当另一个还患有重病,那么健康的一个,必然是本能中的不二人选。

想到这里时,我见素和甄目不转睛地打量着我,于是忙歉然地朝他笑了笑:“的确是忘记了……”

他却仿佛没有听见我的话。

又兀自沉默了片刻,他继续说道:“阿寅曾同我讲,这么多年过去,只怕当时年幼的你早已忘了如此幼稚的一个约定。他猜对了。毕竟那时你还太小,多年时光,对一个孩子来说,仿佛是把肆意雕琢的篆刀,既能让你逐渐忘记些什么,也能让你慢慢地改变些什么。不过话说回来,当你不再是多年前那个追逐阿寅脚步的孩子,那么唯一能让你接受素和家求亲,并嫁给我这个对你来说记忆早已模糊之人的理由,便只剩下一个。”

说到这儿,素和甄有意顿下话音,随后用一种饶有兴味的目光,朝我听得专注的脸静静看了片刻。“这会儿不妨把话说开些,”然后用着轻而笃定的口吻,他缓缓对我道:“坦白而言,我认为你嫁来这里的唯一理由,便是为了替素和与燕玄两家当年那段恩怨,作个彻底的终结。”

说罢,见我对这‘真相’依旧一副无动于衷的沉默,他转过身来到我身边,低头看了看我故作淡定的脸:“不过,假使一切仅仅只是如此,倒也无可厚非,毕竟你是燕玄顺的女儿。然而除此之外,你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与阿寅么?”

“我能瞒着你俩什么?”我问。

“你出嫁之前,万彩山庄曾发生了一桩命案。死者曾是你的贴身丫鬟,死因据说是因与人偷情被捉后,不堪忍受私刑之苦,于是投河自尽。但我想你应该清楚得很,那丫鬟的死与你不无关联,否则她死后怎会对你苦苦纠缠,乃至一股煞气剧烈到,竟逼死了那名试图化解她怨气的殓葬人。”

“你是怎么知道的?”

“无论怎样,总是自己要娶的娘子,我怎能对她一无所知。”

“春燕死前已很久没有服侍过我,二爷凭什么认为她的死会和我有关?”

“我曾告诉过你,昨日你家中有人来访,一则为了告诉我,你我两家一齐入选瓷王堂之事;二则,是为了想要我询问你一声,在你出嫁之时可曾有从家中带出一样不该带出的重要之物。”

“除了我的嫁妆,我不晓得有哪些是不该从家中带出的。况且所有带出家门的物品,每件都是由三姨娘挑选、管事的婆子们整理摆放,如发觉有什么不妥,为什么不先问问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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