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得仿佛无动于衷。
随后猝然低头,他将嘴用力碾压在了我的唇上。
我没有挣扎,甚至也没有抗拒,只再次朝他笑了笑,在他嘴唇底下轻轻对他道:“你吻错人了,齐先生,我不是你想吻的那个她。”
他嘴唇蓦地一冷,动了动却没有吭声。
“事实上,你们全都找错人了。”
“你们总不愿意承认,你们想要的那个她早已经死了。”
“现在你们只一心想要杀死我,去换回那个不知道飘去了哪里的亡魂。”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来这里后我曾无数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现在知道了,我只做错了一件事。”
“那就是替她而活着。”
话音刚落,我突然发觉铘的脸上闪过一丝颇为令人费解的神情。
这神情并非是因了我的话,而是他身后忽然袭来的一股风。
风里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味道。
似有若无,却因为某种熟悉,所以察觉起来毫不费力。它令铘闪电般起身将他衣裳迅速裹到我身上,随后冷冷往身后那道窗户外看去。
窗外无人,只有风吹着树梢轻轻地动。
然而不多久后,风与树之间似隐隐勾勒出一道人身的轮廓。
修长,挺拔,飘逸间带着一种人类无法释放出的妖娆。
紧跟着一道话音从那方向似笑非笑地传出:“不愧是麒麟王,连当年守着瑶池的那道屏障也能轻易放出。”
“不愧是九尾狐,连挡得住应龙的里之界也能轻易闯入。”
突然得有点不太真实,狐狸和铘的对峙。
一个背对着我,一个难辨踪影。
不知是否因此,他俩终于面对面站在一起时的场面,并不是想象中那种敌意和杀戮。
一切是平静的,和缓的。
当然,也是针锋相对的。
“说实话,你这会儿真的出现,多少让我有点意外。”不知过了多久,铘的话音再次打破两人间的沉寂。“在时机成熟前你不应该会出现在我面前,我知道你不是个轻易舍得打乱或废弃自己计划的人。”
“我自然不会舍得。所以这会儿并非是为她而来。”
“那你为何而来。”
“诚然,她的命盘现如今已经被彻底更改,所以她对我来说已没什么用处。”
狐狸的身影在树影间摇摇曳曳,我抬头想看他说话时的样子,但完全看不清楚。他轮廓就像一道会动的冰。
“我得承认,在认出她之前,在由此而慢慢对你的做法理出点头绪之前,我确实未曾料想你会用这方法来与我争夺她的命。”紧跟着他又说道,语气跟他身影一样让人捉摸不定,“但这么做代价实在有点大不是么,一个身体内同时承载着两个梵天珠魂魄的凡人,逆天而行,你这么做堪比当年私下凡间的罪行,也是在亲手扼杀你其中的一个主人。诚然,活着的那个自然是你要留住的,但死了的那个,你不会遗憾么?”
“你来就是为了同我说这个?”铘问他,目光不动声色。
狐狸似乎轻轻笑了下,模糊不清的身影在风里轻轻晃动:“我想知道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见铘沉默,他径自往下说:“你我都清楚得很,她早晚是会死的,早晚进入轮回,早晚重生出一个新的她。为什么偏偏选择这个节骨眼,你要用这种逆天的方式去改变她的命,阻止她原本已定好的未来。这对你究竟能有什么好处?”
说到这儿,狐狸停顿片刻,似在沉默中看着铘那双无动于衷的眼睛。随后道:“亦或,你用了什么方式,看到了一个你所不想要的关于她的未来。
然而,你真的舍得么,麒麟?留下一个,你势必要亲手杀死一个。
我知道你做不到。
毕竟,为了达成目的可不惜任何代价的那个人是我,不是你。”
“你究竟想说什么,妖狐。”一言不发听到这儿,铘终于打破沉默。
“我想说的,我刚才早已说过。”话音再次停顿的间隙,我感觉狐狸将目光悄无声息地移到了我脸上。
虽然看不到他眼睛,但能感觉到他的目不转睛。那样定定朝我看了一阵,他一字一句对着铘道:“你从来无法对她的安危袖手旁观,我却可以。所以为了达成我的目的,我可以不惜任何代价,甚至她在你手上的那两条命。”
话音刚落,仿佛天崩地裂,整个屋子在一声惊雷般巨响声中颤抖着碎裂。
那不知是何许样一番力量,把这建筑如同棉絮般肆意撕扯和碾压,由此激起的漫天尘埃中,不见了窗外那道似有若无的身影。
见状铘正要追出,但回头看向我,他急转身义无反顾往我身上扑了过来。
一道横梁在他将我抱紧的瞬间,砸到了他身上。
他身躯一瞬间变得僵硬,不知是疼痛还是抬头刹那看到了什么,但纵使肌肉绷紧如石,他始终无法推开身上那根横梁。
“走!”于是他低低对我喝了声。
我没动。循着他视线,我看到狐狸一身白衣高高在上,在四周诡异的气相中仿若神祗。
原来他并没有离开。
屋外朗朗清空下浓云翻涌,屋内平地悍雷中浓尘滚动,他站在房顶被撕扯出的缺口处,脚下踩着那根断裂横梁的残余,隔着雾茫茫一片的尘埃,用他那双清透无比的碧绿色眸子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