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正是因为他查到了华渊王转世的下落,而同时又发现了他身旁碧落的存在,因此更为笃信,当年华渊王的死,与碧落必定有脱不开的干系。
所以一面慢慢布局,让血食者开始对碧落进行追杀,一面同碧落一样,他也不动声色地瞒着碧落的眼睛,做出了一些手段。
他趁着宣德帝重伤后皇城的气数出现波动,潜入紫禁城,对太子朱祁镇动了手。
但朱祁镇是真龙天子的命格,所以红老板只能伤到他,却并不能直接要了他的命,所以他守在朱祁镇的身边,用手段令太子长久昏迷不醒,试图以此方式令二皇子朱祁钰成为皇位唯一的继承人,以方便血食者在幕后操作朝廷灭大明龙脉,吸其气数,待到寻回华渊王的心脏,能让两者顺利合二为一,让华渊王彻底复苏。
现如今,应该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东宫中的人显然完全没有察觉这一点,甚至包括陆晚庭。他们一心寄希望于窥天镜的力量,能让太子死里逃生,殊不知整个皇宫,只怕现在已经成了妖怪的巢穴。
想到这里收回思绪,我朝着始终安静等着我回应的红老板,摇了摇头:“那只妖狐说,他不知道。”
说完,眼见他目光微沉,我紧跟着又道:“不过,关于那颗心脏的下落,我倒是知道一点儿。
红老板眉梢微微一扬:“它在哪儿?”
“它已经没有了。”
“什么意思。”
“早在梵天珠死于无霜城那场大战的当天,它就已经跟着梵天珠的记忆,一起从这世上消失了。”
闻言红老板目光微怔。
片刻,他朝我嫣然一笑:“梵天珠,跟那只妖狐待久了,学什么不好,偏偏学会了他的谎话连篇?”
“信不信由你们。红老板,如果那颗心脏一直在世,试问以你的力量,连被碧落有心隐藏的华渊王的转世,你都能感知得到,又怎么会至今都无法感知到那颗心脏的存在?”
“呵,血食者始祖的心脏便连时间也无法将它腐蚀,若真如你所说它已从这世上消失,那么告诉我,你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我沉默片刻:“这个,我没法告诉你。”
话音未落,突然头颅深处猛传来一道撕裂般的痛,猝不及防令我往后一个踉跄。
再抬眼时红老板已从软榻上直起了身子。
收起了嘴角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有那么一瞬,他的右手往上抬了抬。
但目光落到挡在我身前那道单薄的人影身上,那手便轻轻一转,伸向了一旁的翡翠案几。
随后将案几上那支白玉烟杆拈起,边将它含进嘴里,他边将视线重新落到我身上。目光清清冷冷,仿佛在看着一个死人:“梵天珠,我没在同你说笑。或许以你现在的凡人之身无法想象得出我强行打开你所有记忆的后果,但相信我,你不会太喜欢那种滋味。”
“无非一个死。”
他闻言再笑:“说得倒是很轻巧。”
“因为我能来到这里,便是已做好了死的准备。红老板,大可不必用我的记忆反复作为要挟的手段,尤其是对我。毕竟,在这个地方,我已经没什么是能惧怕失去的了。”
话音落,我突然毫无预兆地绕过素和寅,以着自身所能爆发出的最大速度,提起龙骨剑猛地朝着红老板方向直冲了过去。
就在刚刚见到他出现的那一刻,我就想过了。
回到我的世界是困难重重,眼下更是除了一个素和寅,没有任何人希望我这个‘林宝珠#039能回到未来,找回曾经属于自己的正常生活。但素和寅虽然有放我离开的打算,然,若按着他所说去找回铘,又岂止是千里迢迢的距离间隔,以及铘对我的叛逆心所那么简单。
我光靠一把龙骨剑以及脑子里那点刚苏醒的梵天珠的记忆碎片,怎么可能逃过来自红老板,碧落,以及素和甄的三方力量。
眼下既然红老板已经能突破素和寅的结界来到这里,那么碧落寻到我的时间想来也已是近在眼前。因此,与其坐以待毙,等着别人来左右我的命运,不如我用另外一种方式为自己换得一线机会。
种种现实告诉我,现如今的一切,已经发展到一个几乎无法挽回的地步。
哪怕我今天能顺利从红老板眼皮子底下离开;哪怕我能在碧落和素和甄再次找到我之前达到北京城,到达曾经的林府,将那个被我气走的麒麟重新召回来;哪怕因此我终于能够摆脱这地方,回到我的世界。
但,只要我活着,轮回中历史就会重演。
素和甄依然会带我来到这个世界,狐狸依然会死。而最绝望的是,我回去的那个世界,不会再有一个名叫狐狸的妖怪,弯着一双绿宝石似的桃花眼,笑盈盈陪着我一起在那间小店里,闹闹腾腾度过每一个白天与黑夜。
所以,如果我死了呢?
死在这个时代,让素和甄彻底死了心,让碧落绝了用我替换燕玄如意的念头。
这样的话,新一个轮回,狐狸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那就用我的命去换回他的命好了。
想着,手里不自禁用出了更大的力量,在穿过那些白衣抬轿人的瞬间,龙骨剑上的火焰暴涨而起。
正打算以此拼个他死或者我亡。
然,眼看着那股烈焰就要触到红老板身体的一刹,突然一双手狠狠牵制住我,将我一把拉进一道瘦削冰冷的怀抱里:
“你在想什么……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梵天珠!”
就那么短短一瞬间,我似乎错失了刺杀红老板,或者被他所杀的机会。
我愣愣看了看自己手里那把滚烫的剑,随即整个人被一股力量卷起,重重抛到一边。
与此同时冲天而起一股血光,冲破素和寅身周缭绕着的淡金色佛光,直冲向我刚才所在的位置。
差之分毫,那光没能碰触到我,便将素和寅团团围困在其间。
然后于无声无息之中,我眼睁睁看着那道单薄如纸的身影,在那片铺天盖地的血光中瞬间被穿透得千疮百孔。
“素和寅!”我惊叫。
试图朝他冲去,但一把铁质禅杖突地拔地而起,代替了先前的他纹丝不动挡在我与他之间。
“素和寅!”强烈预感令我再次朝他尖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