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谢良瑾没听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睁着双眼,疑惑看她。
小姑娘却不开口,只抿着唇冲他们摆手,“你们走吧,我只能送一条给你。”
谢良臣站旁边看得好笑,从袖子里摸出个圆肚瓷瓶,里头装的是腌青梅。
本来他是备着要是驴车太颠,自己在路上吃的,如今只好拿出来送人。
“这里头装的是青梅,原本这梅子很酸,但后来又拿糖渍了,便又有点甜,你既然送了泥鳅给我小妹,这个便送给你吧。”
小姑娘看着递出的圆瓷瓶,想着他说的又酸又甜的腌梅子,抿了抿唇,还是接过了,“好吧,咱们各送一物便不相欠了。”
小姑娘说话挺有趣,谢良臣朝她笑笑,牵着小妹回了驴车上。
那老农终于捉到了鳝鱼,正提着过来,见孙女手上拿着个圆肚瓷瓶,问道:“阿瑗,这是什么?”
名叫阿瑗的小姑娘见爷爷过来,大方将瓷瓶塞口打开,从里头倒出一颗梅子塞进他嘴里道:“刚才有个小妹妹小跟我换泥鳅,我没给,后来我见她快哭了,便送了一条给她,她二哥便送了这腌梅子给我。”
老农尝了尝嘴里的梅子,眉头皱起,嗯,好酸,这青梅没有渍到位,不过却十分解渴。
给了一颗给爷爷,叫阿瑗的小姑娘自己也倒了一颗放进嘴里,不过却没皱眉。
老农见状,问道:“阿瑗喜欢吃梅子吗?”
小姑娘点头:“还行吧。”
还行却收了人家的东西?老农看看孙女又看看已经远去的驴车,猜她可能是羡慕小姑娘有哥哥,便抬手朝她邀功道:“你看这是什么?!”
回了平顶村,谢家的日子便又恢复了平静。
且出乎谢栓子意料的,他娘竟没跟他提起任何一个表妹,而他也松一口气,开始把心思全用在如何人工培育其他蕈子上。
翻过年,时间很快到了四月。
府试三年两考,去年二月谢良臣过了县试,当年四月并没有府试,因此这一年的府试,要去府城的人便多了两个,唐于成和谢明文。
两个月前,谢明文终于在刷了快一年的题后,擦线过了县试,而唐于成也跟他一起考了县试,并且名次比上次好,考了第10名。
这次县试过后,不过2个月的时间就要考府试,因此对二人来说算得上匆忙。
不过谢明文本就时打着刷经验的目的去的,至于唐于成,上次他自称就是两次考试间隔时间太长,让自己松懈忘记了,因此他特地选了这个时候再考县试,为的就是把考县试的那种紧张感延续到考府试。
四人这次结伴同行比上次还要热闹,只不过因为谁都没去过府城,因此家里的大人不放心,所以每家都派了人跟着。
谢家这边谢正走不开,还是谢石头跟着一起去照顾两人,祝明源那边祝老爷这次不去了,而是给他买了个书童,唐于成是家中的一个老仆跟着,一行七人,走水路去云阳府。
上次他们之所以会坐马车而不是乘船到县城,一是祝家有马车方便,二是坐车到县里并不远,一天就到了,走水路反而要等船家凑够人,因此便走了陆路。
可是这次去云阳府便是走水路也得三天,再加上他们人多,所以就还是选择坐船。
临行前,赵荷花带着一家人来送行,担心不已,那边谢正也是对着儿子叮嘱了又叮嘱,让他千万听谢石头的话,到了府城也不许乱走,就在房间里跟着谢良臣看书,还让谢良臣看着他,让他好好复习。
谢良臣全都应下了,虽然他大哥比他大6岁,今年已经18,但他要出远门,谢正仍十分担心。
不过相比他的担心,谢明文已经稳重许多,并不认为自家老爹让弟弟看着他有多伤面子,而是也老实的应下了。
这趟府城之行对他来说十分重要,因为回来之后,他就要成亲了,女方是他娘那边的表妹。
虽然他知道自己或许要过府试很难,但心中还是存着念想,想着要过了府试再成亲肯定两家都更高兴,所以一心也只想着考试,其他的全不在意。
一行人终于在黎明时分到了洛河镇码头汇合,等确认过各自都没有什么东西落下之后,七人便上了客船,直往府城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路遇
去府城的客船很大,船里也并不只有他们七个人,还有几个同样去参加府试的学子,以及几个商旅船客。
这些人基本上通过各自打扮就能分辨身份,也因此,谢良臣他们刚一上船,船舱里几个书生模样的人便上来攀谈了。
等互通过姓名,原本只是因着礼数来打招呼的几人,听说谢良臣便是荣县去年县试的案首,态度一下就热情了不少。
一般来说,县案首等到府试的时候,只要发挥正常,一般很少黜落,而且对方既然能在这么多人里夺得第一名,那么学问肯定不差,十有八九都是能过府试的,也就是说至少能得童生功名。
这样的人自然是值得结交的,于是几人通完姓名之后便一直与谢良臣闲谈,无非是谢兄平日看什么书,怎么学的,还有就是暗中较量一些学问。
这里他们比拼学问不是像科举一样问四书五经的内容,而是作诗,比谁的文采更好。
几朝之前,科举考试与现在并不一样,还会考诗赋,而且比重不小,可是到了后来随着朝代覆灭以及每个皇帝的想法不一样,因此科举内容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比如科举最早还分明经科、明法科、明书科、进士科等等六科,其中每科考试内容侧重点也并不一样,要选拔的人才也有特地的喜好和对应用途。
再之后,科举又经过几次改革,在沿袭了前面几朝的重儒家经典之外,各自删减了一些内容,而先唐时候的诗赋便被删减了去,现在主要考的是经义、杂文和策论。
而这三项分别又考学生的记诵、辞章,以及对政见时务的理解。
不过虽然现在科举不考诗赋了,但文人不会吟诗作赋,仍旧会被认为不够风雅,称不上才子,所以常常以文会友便是以作诗来评判对方是否与自己志趣相投。
谢良臣读书原本就不是因为有多喜欢儒家学说的这一套,不过是现实晋身需要而已,因此他虽然死命的学四书五经,也看其他相关书籍,不过却是当教辅看的。
他自己真正喜欢的反而是那些农书、工具书还有一些游记和山川地理之类的书籍。
因此,对于完全不考,纯粹用来装/逼用的诗赋,谢良臣虽知道韵律这回事,但着实菜得很。
那边几人让他作诗,谢良臣干脆直接摊手,“不瞒各位,我对诗赋一道无甚兴趣,也不爱作诗,现在要我做一首出来,恐怕只会贻笑大方,我便不献丑污浊各位尊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