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家寡人的谢良臣每日重心只在读书,于是只好不断的往返于三合村和平顶村,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毫无波澜的过去,直到有一天盛平顾真打算把他逐出师门了。
以前盛平顾多是说说,这次看着却像是动了真怒,可谢良臣细数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又实在想不通,他明明什么都没干啊?
“你还敢说什么都没干?!”盛平顾啪的一声拍在桌上,“我问你,昨天你干嘛去了?!”
昨天,昨天他不是......
想到昨天的事,谢良臣有点心虚,但是心虚之后又觉得应该不至于,毕竟这两年来他一直都这样啊,老师又不是不知道。
第46章游历
于是,谢良臣便还是老实道:“昨日弟子按老师吩咐做完策问,后见时候尚早,便与师妹去帮老师把杏子摘了回来,而后就回家去了。”
他做策问的时候盛平顾刚好有事出去,而且他自己说了不必等他,难不成他是为着这个生气?
“哼,那你就没什么话想跟我说吗?”盛平顾冷哼一声,眯眼看他。
谢良臣觉得自己好像摸到了点边,可脑中又抓不住那念头,心中便仍是一片迷蒙,于是摇头:“学生不知老师何意,若有话,不妨直说。”
还直说?!这是他该先提的事吗?!
盛平顾眼一瞪,抓起桌上的砚台就想丢过去。
里头盛瑗正掀了帘子偷瞧,见爷爷手里抓了砚台,吓一大跳,也不躲着了,赶紧出来制止:“爷爷快把砚台放下,这砸到人可不是闹着玩的!”
都要拿砚台砸人了,可见此事着实不小,谢良臣也收了玩笑的心思,开始琢磨盛平顾到底是想要他主动提什么。
砚台被孙女抢下来,盛平顾怒其不争的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放心吧,我肯定打不死他,你先进去,我俩要说的话你也别偷听。”
这话指向性实在太强,谢良臣一下就明白了过来。
而那边盛瑗也有些不好意思,都没敢抬头看他,把砚台放下后便飞快掀帘进了里屋。
“说罢,你打算怎么办?”盛平顾吹了吹胡子,继续瞪着谢良臣。
要说现在还不明白盛平顾是什么意思,那就不是装傻而是真傻了。
谢良臣是察觉到盛瑗对自己有些好感的,至于自己嘛,其实也很欣赏这个姑娘,有才不说,性格大方又不失俏皮,因此心中也有些朦胧的情愫。
不过两人都才十几岁,在谢良臣看来,这最多算是早恋的暧昧期,距离发展成正真的情侣甚至结婚,都还早得很呢,而且没有经过长时间的相处,怎么知道以后适不适合一起生活呢?
所以自中举的两年后,谢良臣虽一直知道盛瑗的心意,但态度一直是顺水推舟,觉得若是二人真合得来,等年纪到了,他才会向盛平顾提亲,哪知竟这么突然。
见他半天没答,盛平顾气得站起来,怒吼道:“你别告诉我你不愿意!”
谢良臣被他吓了一大跳,反应过来就立即摆手否认,“非是弟子不愿意,而是我想着时候未到,总得过了会试再说。”
他今年十七岁,盛瑗十四,等明年会试,不管自己中不中,那么两人就算定亲,盛瑗也十五了,而成亲在三年后,这样两人都算成年了。
紧紧抓着帘子的手,在听到谢良臣说“非是不愿”时,总算松开了些,然后就是一阵羞赧爬上脸颊。
只是在听到对方后头又加了一句“时候未到”时,盛瑗又将心高高提起,屏神静气,侧耳倾听。
“什么时候未到?你不知世间男女几岁成亲?还是说你想过了会试再攀高枝?”盛平顾虽是坐下了,气却还没消,语气也生硬的很。
谢良臣想着刚才盛瑗一下就冲出来了,刚想张口回答,便下意识朝后头看了看,见帘下无人,方将自己的顾虑说了。
依他所言,女子成亲太早并不好,若是身体还未长开便生子,很容易造成损伤,故而进一步折损寿命,所以他便想着能晚一点就晚一点。
其实18岁他都觉得早了,虽然自己每天早上总有控制不住的生理反应,不过也不是没办法解决,如果能在盛瑗20岁,自己22再成亲,那谢良臣心理负担还会进一步减轻。
毕竟他前世多活了十几年,因此他总觉得自己比盛瑗不止大三岁。
听说要孙女二十再出嫁,盛平顾又想拍人,不过到底还是忍住,只问他道:“你真是这样想的。”
“学生敢赌咒发誓,刚才所言的确出自肺腑。”谢良臣亦肃了脸色。
虽然现在他跟盛瑗的关系还没有如他所愿的那样发展到一定程度,但是若是盛平顾要他现在就与盛瑗定亲,谢良臣也会同意。
原本很多人收徒或是传业,若非自家人,也能很少有倾囊相授的,而若是对方一旦如此,那只能说明别人是把弟子当了女婿或者孙女婿在培养。
盛平顾对他自是没得说的,这两年来无论是给他讲经授课还是传授他官场处事规矩,盛平顾都可说尽心尽力,若说没有私心,那也是做不到的。
所以他既然受了好处,那自然不能白得,甚至即便他对盛瑗没有好感,按着道义,他都得娶了对方。
仔细打量了谢良臣的神色,见他不似说谎,盛平顾心里那口气平了,只是却又不可能按他说的那样,真让孙女二十才出嫁,那不成老姑娘了吗?
“好,既然你说想等会试之后再提亲,那老夫便多等你一年,只是话先说在前头,要是你明年没考中,这门亲事老夫答不答应还两说。”言罢,盛平顾轻哼一声,起身朝里行去。
嗯,又恢复了往昔的傲娇,看来自己是不用担心了。
谢良臣苦笑一声,也拿起书往外走。
盛瑗见状便想出来相送,盛平顾却刚好走到她面前,虎着脸低声训道:“刚才你都听见了?既是要定亲的人,平日就该避讳些,成天腻腻歪歪的待在一处像什么样子?”
盛瑗心中既高兴又有点担心,高兴自己心中那人对她也非全无好感,担心则是怕明年会试考的太难。
“爷爷说话未免太打击人了些,什么叫要是考不中就两说嘛。”盛瑗跺着脚,一边偷眼去看盛平顾的脸色,想让他把话收回去。
“哼,老夫教了他这么些年,就是再笨也该开窍了,要是这样还考不中进士,那你不嫁他正好,免得耽误了。”说着,盛平顾也不再理孙女,抬脚进了书房。
盛瑗却还追在后头,一迭声的叫着“爷爷”,听声音像是在求情。
回到家中,谢良臣先去看了眼才满月的小侄儿,见他睡得小脸红扑扑的,原本还想抱抱他,见状也只好作罢,只还有些手痒的一直蹭着对方肥嘟嘟的脸蛋儿。
谢栓子和赵慧娘是在去年六月成的亲,成亲不久后就传出了喜讯,如今他小侄儿刚满一月,身子也健康得很,很招全家人的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