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在和曹裕说话,却又像是在喃喃自语给自己听,谢晏词闭上眼,从祝闻语来找他的那个雪夜,到他让祝闻语亲手杀了祝氏族人,再到祝闻语委身做了自己的外室。
上天明明给了他那么多可以选择的机会,他每一次都做了最错误的决定。
等等......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她到底怎么了谢晏词。曹裕也将那圣旨撇开,三两步上前扯了谢晏词的衣领,却终于看清了他的脸,依旧是容资绝世,宛若天人,却苍白到了近似于半透明。
躺在床上的是祝闻语,他分明好端端的坐在这里,曹裕却不知为何,从那之中看到了挣扎在死亡线上的痛苦之感。
谢晏词眸中终于有了一丝别样的情绪,就是那往日里骇人的阴鸷,此时却成了他通身仅有的一点生气,一根根掰开曹裕扯着自己衣领的手指,一字一句道:朕说过了,与你无关。
便是到了如此,他也不愿祝闻语的事与旁的男子扯上关系,尤其是与她本就有过暧昧不清的人。
行,你不说是吧,你爱死哪死哪,皇位爱给谁给谁,爷可不在这伺候你。曹裕气的笑了,转身夺门而出。
谢晏词不以为意的勾了勾唇角,并不叫住带着怒意离开的曹裕。
曹裕确实了解他,但同样的,谢晏词也太了解曹裕了。
曹裕当年是看不过临崇帝的昏庸让万民陷入水深火热,才去投了军,他那种心里装着大义的人,是不会放任自己在这种事上肆意妄为的。
谢晏词重新拉过祝闻语的手,在她掌心里细细描绘着,透过指尖传给他的那点温热也消失不见了,眼尾的红色被覆上一层晶莹的光,谢晏词呢喃道:你喜欢他那样的人吗。
谢晏词想说他也可以成为那个样子,不管是曹裕,还是钱慕,他都可以学着成为她喜欢的样子。
醒过来,好不好。
奢望终究是奢望,随着窗栏之外的最后一摸金色被吞没,谢晏词终于迎来了他生命中的永夜。
他站起身,从床前开始,一盏盏将那殿内的灯都点亮,有卷着春寒的夜风从窗栏钻进,将他点好的灯吹熄,他就不厌其烦的再去点一次,直到那暖黄色烛火彻底将大殿的每个角落都照亮,他终于放下心来,回到祝闻语床前。
以前在王府时,有一次他和祝闻语闲聊打闹到忘了时辰,等到反应过来时,屋外的月亮都爬到了最高处,外男留宿到深夜本就是不合规矩的,他蹭的站起身想要离开,祝闻语满不在意,心血来潮非要送他到街上,他拗不过,只能带着她一起出去。
那是条他独自走过无数次的枯燥小路,但那天夜里,他看着身侧蹦蹦跳跳捉着小飞萤的少女,想的却是再长些吧,那条路,再让他多停留一刻也好。
出了王府,祝闻语一直给他送到了去往谢府的主街之上,才挥挥手和他说明天见,他让祝闻语先回去,自己看着她离开后再走,祝闻语不肯,反让他先走。
谢晏词只能走出一段路后,闪身到一旁的巷中,倚在墙上遥遥看着她。
没等他在心中数到十,祝闻语唤他的声音就响彻了整条街,他无奈又好笑,还是立马从巷中走出了出去,才回到正街上,那道红色的娇小身影就冲过来扑进了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