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道闪电划破林间,短暂的照亮了阴凄的山洞,滂沱的大雨紧连着震耳的轰鸣声落下,有振聋发聩的心跳声,被悄然掩进那倾泻而下的瓢泼之中,祝闻语身子抖了下,似是被那声音吓到,短暂的找回了一丝理智。
把我......打晕。谢晏词的气息将她包裹着,迷糊之间忘记收回了揽着他的手臂,祝闻语偏头开口,只记得昔日在曹府的那次,曹裕就是这般做的,等她再醒来时,那暖情香的药效已经过去了。
雨声在山间吼叫,瑰丽的雾色漾起在眸底,谢晏词心中的弦绷得紧,才不叫他在冲动之中再犯下错事,他们二人之间,总该有一个人清醒着,往昔的荒唐尚且不论,他自知不是端方君子,但不能再叫她们之间再覆上深一层的霜雪。
暖情香要用药才能解,若一直没有用药,那种感觉会愈来愈清晰。趁着她此时能听得进话,谢晏词拉开她的手臂,屈身而起,将二人的距离拉开,冷气从那藤枝编成的帘外卷入,吹散了他鼻息间挥之不去的暗香,他继续道:即便我把你打晕了,明日你醒来时,药效已经入到更深一重了,会更难受。
那你说怎么办!明明雨夜之下,这密布着水汽的洞穴该让人感到骨缝阴冷才对,她通身却只剩了烧灼着的闷热,祝闻语慌乱扯开了自己颈下的两枚盘扣,莹白如玉的锁骨顺着滑开的衣领摊露在空气中。
你......那话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谢晏词才开了口,又噤声,头疼的揉了揉额角,做足了心里暗示,才再轻声问询道:你自己可以吗,我会出去,不会让你不舒服。
那人说的话太过于隐晦难懂,祝闻语思绪此时本就绕成一团,更是难以理解,蛾眉微蹙,呢喃问道:什么意思?
刚问完这话,似突有灵光在脑中迸现,她看着谢晏词有些尴尬的神色,想明白了那话的意味。
原本就蕴着潮红的脸颊更若滴血一般,祝闻语闭眼咬牙切齿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并无假话,也无意轻薄公主,你若真不愿用那法子,就当我......后半句的话想来,谢晏词再三犹豫过后,继而开口:是你在燕云时的面首。
祝闻语这次回来之后,说的话一直真假掺半,他此前笃定的事,不知不觉也开始动摇,想到她这副柔软模样也被旁的男子瞧见过,难得清丽温顺的眉宇又黯然浮上了杀意。
都不行,我都不愿意,你快些,再给我想个法子。祝闻语倚向身后石壁,那上沾着不少水珠,透过她也有些破碎的衣衫,渗进细小的伤口里,一阵阵的刺激压过了战栗感,她虚弱道。
祝闻语说话的间隙,谢晏词在脑中飞快的估计着,要多久才能出了这云青山。
春初之时,他心口处的旧伤几乎快要了他半条命下去,前些日子经了秦太医的调理,才无了大碍,但他日夜惦念着祝闻语的消息,还是留下了不可逆的残症,此时身后的伤虽未至性命攸关,但在这深山野岭之中,寻不到能治疗的药物,背着祝闻语下山之后,从未有过的疲惫困乏之感在他身上越加浓重起来。
而暖情香若到了第三日还未被消解,中香之人必会七窍流血而亡。
会很疼。她的拒绝在意料之中,谢晏词垂眸,克制住与她视线交汇时被牵动的心神,暖情香虽烈,却并不稀奇,若明日傍晚之前带着祝闻语出了这山林,那就能在临近的镇里替她寻得解药。
只用挨过这一天一夜。
你说......就是了......才消退了一时的躁动再次涌上,甚至比先前更加热烈,祝闻语难受的蜷起身子,手指扣进自己的小腹,却仍不见有好转,断断续续应着谢晏词。
放血。有人握住她的手,制住了她自虐般的行为。
公主只中了这香几个时辰,毒性未蔓延至全身,公主不愿用那解毒法,就只剩了这个能拖延些时间。她的指尖都在用力间充血成了深红色,山外的雨纷纷而至,缠绵着交织成嘈杂的滴答声,阴云之后的碎月也成了灰茫茫的一片,他眼里的怜惜和不忍才没叫祝闻语在这昏暗中看见。
会很疼。谢晏词再次重复了一遍,暖情香不比旁的,不是从十指取上几滴便能了结的事情。
祝闻语拼命摇头,又点头,迷离的眸子对上他的,急切道:不怕的,你快些,帮我弄。
被人拉起抱在怀中,她的下巴贴在谢晏词的肩头,如此靠近间,一层层翻涌的酥麻让她又忍不住娇嗔出声,无意识的抓紧他的衣角,贴蹭而上。
谢晏词的手指穿过她的发间,似是安抚,也似是在控制她的动作,只叫她依在自己肩头不能再动弹,任由她难受的哼出声。
乱动会伤到你。
如果很疼,咬我的肩膀。
被拉开衣衫下的肩颈白皙胜过最上好的羊脂玉,刀刃抵上侧肩,谢晏词的手还是生生顿住,不忍再进一步。
祝闻语哭闹的更厉害。
匕首的尖刃被刺进少女的皮肤,又飞快的拔出,那大小的伤若放在谢晏词自己身上,都不足以叫人来包扎,而此时绽在祝闻语的肩头,却痛过了他身后严重百倍的伤口。
是他顾忌的太多了,即便那些证据被人在暗处抹去了又能如何,早该解决了皇后的,任这天下人叱他如何荒唐,都不该被他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