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儿怎么了,来找我是有什么事要说么?”
郑芙态度犹疑,支支吾吾,“我若说了,姐姐千万不要生气……”
“好,我不生气你说便是。”
她柳眉蹙起,小心的试探,“假如,我是说假如,姐姐的……亲人,做了什么错事,你会原谅他吗?”
这个问题倒让祝苡苡有些意外,不是成衣铺子的事么?
仔细思虑片刻后,她开口,“那得看究竟是什么错事,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判断,衡量错事的标准,我自然也是一样,面对亲人……”
“我应该,会斟酌着考虑。”
祝苡苡说话时一双眼睛从始至终都在打量着郑芙,似乎是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面前人的眉目,就可见的松泛了一分。
郑芙眨着眼笑了笑,又像是有些羞怯,“芙儿晓得了,铺子那边还有些事情,我就先过去了。”
说完,她站起身来理了理裙子,转头就离开了,离开之时,和端着药进来的银丹擦肩而过。
银丹看着翩然离去的人,心底有些疑惑。
对郑芙这番似是而非的话,祝苡苡心头既是疑惑又是无奈,喝完了安胎药将碗交给银丹,随即又对着银丹嘱咐,“银丹,你去成衣铺子那边瞧瞧,看看表小姐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记得要及时告知于我。”
银丹纳闷地嗯了一声,转头便离开了。
身边伺候的两个丫鬟,忍冬被派去了查探前日那家酒楼研发那道岁寒三友的师傅,银丹也刚才被她遣了出去。
她一人待着也有些无聊,便打算去院中走走,透透气。
种满花草的院中丫鬟小春正拎着水壶打理,她似乎嘴里念叨着什么,有些走神,祝苡苡走到了她身边也没有察觉。
“究竟说还是不说……哎……为什么我要知道这事儿啊!”
小春有些生气的将水壶放下,却不想转头就看见站在面前的祝苡苡,她吓了一跳,下意识朝后退一步。
缓过神,她赶紧躬下身来,“夫人……夫人对不起,是奴婢太过蠢钝了,没看见您在这里……”
祝苡苡摆了摆手,对这事儿不甚在意,“刚才我听见你一个人在那念念叨叨的,究竟在说些什么?”
小春下意识缩了缩肩膀,低垂下头,嘴唇紧抿着,肩膀止不住的颤了起来。
她早知道小春是个胆小怕事的性子,却没想到如此经不住吓。
祝苡苡叹了口气,“你老实说,我不会与你生气,你要再这般支支吾吾的,我可要罚你了。”
兴许是祝苡苡的话要比往常严厉了些,小春再憋不住,倒豆子一般,将她从郑芙那里听到的事情一股脑说了出来。
“你说,表小姐看见老爷和同僚一道酒楼,招了官妓。”
小春连连点头。
“你当真听见表小姐是这么说的?”
看着祝苡苡陡然冷下来的脸,小春心头有些害怕,但她并没有说谎,于是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
“……你起来不必跪着。”
小春站了起来,看见一边的祝苡苡身形有些不稳,立即伸手去搀她。
“小姐……您可是生气了?”
祝苡苡烦闷极了,抬手揉了揉眉心,“你先下去,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见夫人不愿意看她,小春乖从的点了点头,迈着步子离开了。
好一会儿过去,祝苡苡的心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若是突然听见这事,她当然是不信的。自孟循做了翰林修撰到现在,已经将近三年。官员之间的交际她自然晓得,她并不希冀着孟循就能避免。
可他该和自己说明才是,他什么都不同自己说,自己得知这事还是从旁人口中。
她生气的并不是这件事情,而是孟循将这事儿瞒着她,什么都不与她讲。
男子三妻四妾从来都不是稀罕的事情,嫁给孟循那日,她就知道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和他爹爹一样。
可孟循怎么能,怎么能还若无其事搂着她入睡?
回想起前日在孟循衣襟上闻到的那股奇怪的香味,祝苡苡心头突然有些恶心,她捂着胸口忍不住干呕起来。
还好桌上摆放着她常喝的青梅茶,倒了一口缓缓饮下,这恶心的感觉,才渐渐缓和下来。
她想,今日孟循回来,她得同她好好说清楚。
对待孟循,她从来不喜欢将事儿憋在心头,事情只会越憋越多,矛盾也会越来越深。
她难得翻箱倒柜,把自己几年前珍藏的,放在那雕花描金檀木箱底的话本子翻了出来。
祝苡苡兀自坐在三屏罗汉榻上,后背垫了个软枕,一只手拿着话本子,另一只手一页一页的翻过去。
她看得很快,近乎一目十行。这话本上的故事,出乎她意料的吸引人。
讲的是魔教圣女和武林侠士的爱恨情仇,不晓得彼此身份的时候,两人情深意笃,可随着故事推进,悬念一点点揭开,他们的感情也掺杂了不少其他的东西,比刚开始,变得不少味道。
看到中间部分,祝苡苡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她将话本子翻到末尾,正如她猜想的一样,话本子里的男女主人公最后并没有走到一起。
祝苡苡不由得眯起双眸,将话本子搁在一边的束腰小几上。原本开始渐渐平和的心情,又变得起伏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