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延去了找他名义上的兄长韩子章。
只靠他一个人,做不了他想做的事情,他需要韩子章,这个京卫指挥使同知帮忙。
穆延过去的时候,韩子章才送完清和回宫。穆延脚步很急,还未等到下人通传到韩子章面前,他就已经进了韩子章的书房。
外头还隐约可窥见几分光亮,房中却已早早的伸手不见五指。
罩着绢丝的蜡光微微晃动,将隔着桌案相对的两个人影也带着摇曳起来。
韩子章放下手中的公文,“有事找我?”
不知怎么的,韩子章挺喜欢穆延找自己有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感受到自己在穆延面前兄长的身份。
穆延点了点头,“我要你帮我找个人。”
“这么晚了,你要找谁?”
穆延没着急回答,接着说到,“名义上不能是找人,你得找个其他的借口,她肯定还在皇城里。”
一个时辰前,他查过轮值城门卫兵的册录,所有的马车都有记录。且按照时间推算,那背后掳走苡苡的人,还来不及将她送出皇城。
恐怕让那个丫鬟坐着马车出城,也只是障眼法罢了。
半个时辰后,正是又一轮的巡查。这时候,正好方便找人。
韩子章看相穆延,面色有几分复杂,“借口我可以替你找,我也会帮你找人,可你总要告诉我,她是谁。”
“苡苡,祝苡苡。”
韩子章顷刻拧紧了眉心,“怎么是她,她不是安安稳稳的待在侍郎府上吗,怎么……”
“世子帮我这次,今后有需要的地方,穆延供世子差遣。”
穆延一句话,将韩子章满腔的疑惑尽数堵了去。
他轻叹一声,无奈道,“你是我的弟弟,我帮你不是应该的,再说了,那位孟夫人,也算得上与我相熟……”
想起祝苡苡,韩子章的面色忽的暗了几分。
“除了知道她在皇城内,还有什么线索?”
“薛大人,张大人。”穆延扯了扯唇,“极有可能,是这两位的手笔。”
曾经,对他母亲一家痛下杀手,今日,又不肯放过苡苡,又要把她牵扯在这样的斗争漩涡之中。
韩子章的面色也冷了几分,“我知道了。”
*
祝苡苡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她跋山涉水穿过一片荒芜,她走了很久,好像是要寻找什么,追逐什么,可等她醒来,却将一切都忘得一干二净。
她心里有几分怅然,身上也不舒服的厉害。
头是晕的,腿是酸的,就连一双眼,也迷迷糊糊的。过了好久,才看清自己所处何地。
她躺在一张不算软的架子床上,头顶是杏色的幔帐。枕头硌得她有些疼,她微微蹙起眉,抬手撑着床坐了起来。
这会坐正了身子,她才察觉到自己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祝苡苡眯了好一会儿的眼,才看清这个人的模样。
约莫已经过了不惑之年,慈眉善目,脸上一直挂着笑,带着方巾,穿着一身宽袖衣袍,瞧上去竟有几分书卷气。
察觉到她打量的目光,他不见半分恼怒,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温茶。
“夫人睡了许久,想来是口渴了。”
他将杯子朝前推了,推又看向祝苡苡,意思再明确不过。
祝苡苡穿起绣鞋,在桌旁的圆凳坐下,“多谢了,只是我不口渴还不想喝。”
“夫人是担心这茶对不?”他笑了笑,“夫人不必担心,我们大人只是请您到这里坐坐,没有什么旁的事情,我们不会为难夫人,更不会加害夫人。”
祝苡苡扯着唇嗤到,“不会为难我,不会加害我?下了药将我带到这里来,难道不是别有所图?”
她虽不晓得面前这人称呼的大人是谁,但也明白,这事绝对没有这人说的这样简单。
犹记得在睁眼前,她还是在聚丰居后院,坐在自己的马车上。好好的便晕了过去,她能想到的,也就是聚丰居的吃食了。
那人低垂着头,“夫人多虑了,您只需在这里好好待着,不多日,我们便会将您全须全尾的送回府上。”
“什么叫好好待着?”
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正当他要转身离去的时候,祝苡苡张口拦住了他。
“我想出去透透气,坐在这里太闷了,我不舒服。”
他侧过身来,好整以暇的看着祝苡苡,“这处屋子已经够宽敞了,夫人若是觉得无聊,可去多宝阁上拿几本书来看,再过些时候,会有人将吃食送过来。”
“我当真觉得闷,没有同你玩笑。”
“哦?”他转过身来,由上至下打量着祝苡苡。
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一张未施粉黛的脸,也叫人移不开目光,也难怪因为那位孟侍郎会对其倾心,还特地替她请封诰命。
只可惜了,出身商户,总比不上那些世家小姐上得了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