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额头被掷来的器物所伤,鲜红的液体流在地上,比起那昏迷过去的少年有过之而无不及,狼狈不堪。
紫毛怔怔站在原地,下意识回头,他看到了站在巷子口的那个高大清瘦身影,熟悉又陌生。
成熟俊美又满身冷淡的青年,站在路灯下,如黑夜里唯一的光。
杀人犯还在□□,挣扎。
他没有任何犹豫,快步朝着黑暗里走去,然后弯腰捡起了那只砸了杀人犯脑袋的手机,手机屏幕还亮着,正是通话页面,联系人则是两个字书书。
显然,萧岸回了出租屋,又看见窗户玻璃被砸碎痕迹,发现边邵跟人跑了,大半夜怒气冲冲往外跑,一边疯狂给边邵打电话,一边在附近找人,然后找到了。
找到了躺在地上昏迷过去,脸色苍白,额头被砸出血的少年。
几乎是一瞬间,几年前去小诊所认尸的那刻记忆复苏,恐慌蔓延了他的心,又如同火焰燃烧了他所有的理智。
黑发青年弯腰,紧紧攥住那黑衣杀人犯的衣襟,趁人还没爬起来,狠狠用手机边角砸去。
一下又一下,他眼角鲜红,干净又冷淡的眉眼溅上血滴。
多年搜寻,多年困于噩梦里辗转难眠,这一刻,他是真心想杀了这个人。
护士没遇到过萧岸那般满身冷然,浑然不顾前途的人,也是握着空了的针管不知如何是好。
接下来的事情也顾不得她如何思考了,这几秒,警鸣声那尖锐声音划破长夜。
护士几乎是转身就想跑,然而她的细腕却被牵住了,她回头,看到紫毛青年这个混账叛逆儿子此刻竟然满脸泪痕,对她说:妈,别跑了,跑不掉的。您进去了,我会去看你,也会等着你出来,我会好好找个工作,我再也不瞎混了,好不好?
妈,你回头吧。他哽咽着。
她终究还是停住了脚步,却是回头笑了声,声音很苍老,连同她眼尾细纹,构成了个普通又忙忙碌碌半生的中年女人。
警鸣声靠近,巷子口附近传来细碎脚步声。
那你好好活下去。
紫毛哽咽,急忙点头:好,好。
他颤抖着伸出手,以为母亲会回头,重新牵住他的手,然后坦然自首。
可护士摇摇头:可我回不了头。
话终究没说完,她眼神一转,看向黑夜里的阴沉天空,今夜下过雨,黑雾将月光掩藏,不见一丝光。
安港区没有光。
有的只是苦苦挣扎在黑暗里的疯子,或死人。
倏忽,她嘲讽笑了声,看向那个角落里失控的黑发青年,悄无声息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