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住下唇,扭脸就要回自己那,刚走出两步,顾弈拽住她胳膊,“我坐地上,没事的。”
青豆怒火中烧,听不进人话了。
身高是她的软肋。顾弈个头高,上公共汽车会碰到门楣,遇见长辈会习惯性躬身,看她一贯用的是俯视。确实,他营养好得过分,青豆羡慕他从小有牛奶的灌溉。而她比同龄人要娇小一点。
她有时候会想,班里那些男生老是喜欢欺负她闹腾她,是不是就是因为她矮?于是乎,更气了。
顾弈朝青豆方向张望,只看见了她生气的后脑勺。他越过虎子、青栀,对青豆说:“豆儿,坐过来,我有东西给你。”
素素听见,推推青豆:“他叫你。”
青豆无视,继续跟素素说上次看《庐山恋》遇见的男女。
顾弈又叫了一声,“喂。”
青豆依旧是后脑勺。
他转换方式,把青栀叫到了身边。
来时,青栀坐顾弈前杠上,显然有亲近之意,一叫就屁颠屁颠的坐到“顾弈哥哥”旁边去了。
青豆本来没在意,直到一声惊呼飘到耳边:“谢谢顾弈哥哥!我的名字里也有个栀字,我特别喜欢栀子花!”
青豆鼻尖一动,隔着约一米的距离也闻见了淡淡的栀子花香。
她回头,青栀一张小脸已经埋进了那朵稍显瘦弱的栀子花里:“妈妈说,她生我的时候,闻见了栀子花的味道,所以给我取名青栀。‘青’是红橙黄绿青蓝紫的‘青’,‘栀’是栀子花的‘栀’。”
青栀比青豆机灵。来小南城的当晚就学着她改口叫吴会萍为“妈妈”,同时,很有觉悟地用普通话交流。
尽管此刻,青栀一字一顿、声情并茂念课文一样的讲话方式听来很可笑,但其适应能力在青豆看来非常惊人。
顾弈说了句什么,惹得这个小傻瓜咯咯笑。
青豆错觉顾弈是有点幽默细胞的,不然虎子也不会笑抽过去,连凳子都没坐住。但她没听见。
素素是个明白人,戳戳青豆的酒窝,“我跟玉皇大帝的儿子换个位置?”
青豆:“啊?”等反应过来,玉皇大帝的儿子已经坐在了身边。
顾弈目视前方,嘴角拽过一丝笑:“叫我过来干吗?”
青豆不解:“啊?谁叫你过来了?”
往那边看去,素素正在朝他们眨眼。
青豆翻了个白眼,乱点鸳鸯谱。她和顾弈根本不是那回事儿。
六点的档口,工作人员开始架机器,挂幕布。六点半左右,街心公园的广场坐满了人。
青栀看人挂幕布看了会,觉得没意思,又扭头看其他新鲜。
她看看顾弈又看看青豆,问顾弈:“顾弈哥哥,你们经常看电影吗?”
顾弈说:“不经常,我们要上学。”
青栀又问:“那你们上学学什么?”
青豆翻白眼,这丫头自己学什么都没学明白,还关心高中学什么。
顾弈倒是有问有答。
青豆听他说话,忽然觉得怪怪的,她推推顾弈:“你怎么嗓音变了。”以前有些细嫩可亲的“雌婆雄”怎么忽而低沉浑厚了。
“哪儿变了?”顾弈看了她一眼。
“声音变了。”青豆的惊讶非常露骨,把顾弈盯得颇为无语。
他说:“虎子的也变了啊。”这该明白了吧。
青豆想了想,摇摇头:“没啊。”虎子嗓子一直哑哑的。
“洋洋哥哥也变了。”
“没啊。”青豆还是摇头。
顾弈笑了一下:“只有我变了是吧?”
青豆点头:“嗯。”
“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青豆支起耳朵,让他再说句话,她听听看。
青豆做什么都很认真,就像此刻,她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顾弈,微微涣散的眼神有点算命瞎子的感觉。
顾弈不知道说什么。他舔了舔嘴唇,喉头紧巴巴地局促道:“程青豆。”
青豆噗嗤一笑。她没想到顾弈会叫她名字。
见那酒窝一陷,顾弈也笑了:“行了吗?”
青豆坏兮兮地牵起唇,朝他一觑:“嗯。”
“嗯?”顾弈头稍稍一偏,以动作询问变好听了还是难听了。
“有点难听。”她讲话一直比较委婉。
顾弈对这个判定并不意外:“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