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转身贴进了朱洋洋怀里。两人身体撞了一下,飞速远离坟场,往长径处走。只要晚走一步,小命都要被地底下的尸鬼夺走。
青豆也感受到脚下有人在抓她。她吓得魂飞魄散,扒着高个儿顾弈,一回生二回熟,利索地箍上了他的颈。
顾弈被她冷不丁扑上来,重心没稳,加之刚排完尿脚下虚浮,踉跄两下后摔倒在坟地里。
算他有良心,眼见失控,脚下又是个坟坡,双臂把豆子紧紧抱在怀里。
他们身体贴着身体,地转天旋,风呼呼过耳,月亮时而出现时而消失,等终于停下,两人脸上嘴里全是灰。
他们摔在了素素脚下的坑里。一抬眼,赫然是一块墓碑,落款是女儿女婿,红字写着王氏建军之墓,未亡人李氏翠仙用漆涂黑。是一座合墓。
青豆欲要爬起,却被顾弈死死压住了。她推他:“你起来啊,重死了。”
“等等,卡住了。”他反手拨开枯树枝,身侧是黏糊糊湿冷冷的东西,也不知是纸灰还是泥土。实在不太好动弹,只能请素素帮忙。
素素与洋洋合力拨开顾弈身上缠绕的干草以及枯枝。
她笑他们,“你们怎么还没结婚就同穴了。”
“呜呜呜。”青豆吓死了。她整个人陷在坟包下头,一扭脸就是高高隆起的土堆。她现在是和死人躺在一起,偏偏顾弈还压着她,害她不能跑。
顾弈侧脸感受到滚烫的眼泪,“哭什么?”
“你为什么还不起来!”她好急,脚趾死死绷着。
“我动不了!”他全身都疼。
“你再不起来就是喜欢我。”她踢他,重死了,这么大个,“你个登徒子。”
“喜欢你干嘛?又跟我尿不到一块儿。”他拿下巴替她拂泪,“别哭了。”
她软乎乎的气息呵得他心猿意马,等朱洋洋拉他起来,城门差点失守。幸好他最近勤快,不怎么敏感,不然照青豆撒个尿都要嘲讽的德行,肯定不会放过他。
虎子在那头才委屈呢,站在阴嗖嗖的坟场当中,动也不能动。见顾弈青豆被解救,他哭声都要出来了,拜托他们过来看看。
其他人都不敢动,只能顾弈去了。
一番查看,才知冤枉他了。不是虎子胆小,而是他的脚被老鼠夹夹了。
顾弈扶着他一瘸一拐出来,众人研究一番,生怕手笨,弄了夹得更紧,于是只能让他弃履而去。
这回有个问题,虎子没鞋怎么回去?他拎着那只夹着老鼠夹的鞋,情深义重地望向顾弈。
顾弈心道不好!喊了一声:“程青豆!”
“啊?”她正在拍土。脸上糊得像个泥娃娃。
“你不是脚疼吗?”
还没反应过来,青豆腾地飞起,被顾弈抄进了臂弯。她离月亮好近,近得像要碰到月亮了。
虎子:“哎!”
哎什么哎,顾弈头也不回:“我这儿不空。”?
素素洋洋见状扭头就跑,谁也不愿搀他背他。
虎子一只脚穿着棉鞋,一只脚穿着只破洞的袜子,一颠一簸踩着石子路,追他们步子:“看老子回去不报复你们,你们等着,老子今天可是被土地爷爷亲过脚了,等我回去发愿,把你们一个个都处置了。”
朱洋洋眼镜歪斜地挂在脸上,难得激发幽默:“那还望大人从轻发落。”
虎子喊:“满清十大酷刑!剥皮,腰斩,车裂,俱五刑!还有凌迟,缢首,烹煮,宫刑......一个都不能少!”(1)
青豆攥着顾弈的领子,半空飘着,望着摇晃的月亮,像吃醪糟醉了,快乐得失真。
顾弈回头,“我们比他们快!”他带着个人居然能疾跑如飞,比洋洋素素还快。真牛。
青豆乜斜着眼:“你人高腿长。”加上后面两个郎情妾意,心思不在逃跑。
他勾起嘴角:“哟,我还能听到你夸我。”
青豆伸出一根手指,按住他得意的嘴角,故意怄他:“你尿管子还粗呢。”
也不用他按,谁听到这话都笑不出来。
顾弈垂眸,莫名其妙又好气又好笑:“你知道尿管子是什么?”
尿管子不就是撒尿的东西吗?青豆眼睛咕噜一转,下一秒,尴尬爬上脸颊。她偏头望向远方,扯开话题道:“咦,那盏灯亮了!”
距离青豆家还有一百多米,那枚灭了的灯泡不知怎么又偷偷亮了。奇了。
顾弈嘴角开始拽过一丝坏笑:“程青豆,尿管子是什么?”
青豆噎住,找补道:“我说的是,你撒尿量大。”
“尿管子是什么?”
青豆:“......”
“尿管子是什么?”
青豆瞪他。
“尿管子是什么?”
“尿管子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