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佟珍珠不但是高中同学,小时候还是邻居,关系特铁,是彼此最好的朋友。
佟珍珠叹了口气,”他的条件是挺好的,各方面比我希望的还高,可也不知道怎么了,我最近越看他,越觉得像我爸。”
“所以指定不是什么好人。”
楚秀兰万万没料到竟是这个原因。
小时候她家和佟家住对门,佟家的事儿她都知道。
佟珍珠的爷爷是一家纺织厂的老厂长,她的父母原本都在厂里工作,她妈是车间工人,她爸是厂里的会计,后来他爸自学了夜大,被调到了轻工局,当上了国家干部之后,他就看不上工人妻子了,回到家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佟珍珠的妈妈沈玉梅怀疑丈夫外头有人,可抓不到证据,她也是个脾气挺硬的人,既然丈夫不想跟她过了,她也不勉强,孩子也不要,十分干脆的离了婚。
还立即就改嫁了,二婚丈夫正是佟珍珠爸爸的堂弟。
她这么干,本来是为了气前夫的,可没想到,也就前后脚的功夫,前夫佟贵民就娶了一个年轻的女干部。
沈玉梅这才琢磨出来,自己是上了当了,那俩人指定是早就搞在一起了,她领着娘家人冲到前夫家里又打又砸的。
还把五岁的女儿抢过来了。
老话说,宁跟要饭的娘,不跟当官的爹,可有时候老话也不对,这沈玉梅把女儿抢回来了,却并没有好好养着,一想到那坑人的前夫,就把气撒到孩子身上。
楚秀兰倒也见过一回佟珍珠的爸爸,穿得人模人样的,挺讲究的,还戴着一副眼镜,笑眯眯的,看起来一点儿不像坏人。
因为时间久远,她努力想了想,“像吗,不像吧,赵建林长得一点儿也不像你爸啊。”
佟珍珠说,“不是五官长得像,而是那种气质像,他肯定也是个花心的人。”
楚秀兰并不认同这话,赵建林是去年才来到五分场的,这半年多有目共睹,他不是一门心思在追佟珍珠吗?
楚秀兰正要反驳,孙桂芳匆匆跑来了,说,“珍珠!电机又坏了,赶紧跟我走!”
佟珍珠是电工组的,平时没什么事儿,跟着其他知青一样在橡胶林里忙,但若要出事故了,不管什么时候都必须立即赶过去。
她把暖水瓶递给楚秀兰,跟着孙桂芳一起去了发电室。
去年,五分场又来了大批知青,随着职工的增多,用电需求也高了,场长不止一次说过,要换一下发电设备,无奈农场没钱。
现在还是用一辆手扶拖拉机带着一台老电机发电。
这么着发电成本倒是不高,但像个老牛拉破车,三天两头的出问题。
电工组组长姓陈,嗓门大,还挺爱说粗话,他一边拆开零部件检查,一边发牢骚,“妈了个巴子的,一个月坏了六次了,这破玩意儿不能再用了,田场长,下次再坏了我可不管了啊!”
田场长眉头紧皱。
陈组长捣鼓了半天,试了试还是没电。
这时,一个个头儿很高的男知青走进来了,一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五官俊朗,神情淡漠,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就连眉梢间都是冷意。
明明穿的和其他知青没什么区别,甚至还更破,但却给人一种很强烈的冲击感。
还并不仅仅因为长得特别帅,而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宛若山泉一般冷冽。
把他和周围其他人都很明显的分开了。
他叫许运昌,也是北京知青。
陈组长看到他,简直和看到救星一般,立即放下手里的工具,“小许来了,你快帮着检查一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许运昌没说话,接过工具先检查了一下外部装备,然后把电机给拆开了,发现是励磁回线断裂了。
接好之后,拉下闸,电压上来了,屋里的二十瓦的电灯泡一下子亮了。
田场长舒了一口气走了。
陈组长用黑乎乎的大手猛拍了一下许运昌,说,“小许,谢谢你啊,明天我请你喝酒!”
“我存了一瓶石林春,这酒香着呢。”
许运昌淡淡的说,“不用了。”
发电机修好了,但并不意味着就万事大吉了。
农场要啥没啥,连个专业的有经验的电工都没有,陈组长别看是电工组长,也是野路子自己琢磨出来的,当初线路铺设的乱七八糟,也很容易出问题。
孙桂芳和佟珍珠,还有其他成员,每人拎起一个帆布包,里面装了必要的检修工具。
一个叫王春山的男知青抢先说,”孙桂芳,咱们一组吧?“
为了安全起见,每次检查路线,都是两个人一组,而且一般都是男女搭配,这样分工比较合理。
这个王春山和孙桂芳是一个劳动小组的,确切的说,他一直在追她,孙桂芳倒也不是对他没有好感,但王春山是昆明人,她大好年华,一门心思想的不是亲亲爱爱,而是如何回北京。
两个人的关系只能就这么混着,一直也没有正式处对象。
许运昌往常一般修好电机就走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竟然也主动问,“佟珍珠,我跟你一组?”
他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笑,就连微笑都没有,但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却不见了。
她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