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娇娇来儋州城已有一段时日,这是她第二次进入长生河。
马车安静地停靠在河边。
积雪覆盖的土地,长不出任何植物。
河面凝结成冰,却隐隐还能看到,河中来回游荡的黑色小蝌蚪。
“想走?”
淮英的声音传来,是许久没有听到过的,他说话的声音。
余娇娇微微垂下眼眸:“你不愿见我,我只能先回剑宗。”
“我等了你这么久,这便要走?!”淮英声音微怒,枯树枝上的积雪扑朔着向下坠落。
“修行者转生,最多不过六十年!你回来了才几天?马车一拉,转身便走,剑宗内阁的十七弟子可真是潇洒!”
余娇娇微怔。
她大概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淮英会对自己说这些话。
从她回来开始,就听到了很多与玄宗祖师爷北素素有关的事迹。他的性格古怪,阴晴不定,嗜血好战,杀人如麻。
境界早已破了飞升,就算坐在这谁也来不了的长生河,便能看尽天下事。
他不需要出山,他的每一指气力,都能穿过人世间任何一个地方。
这就是为什么现在的玄宗是四大宗门之首。
因为再也很难有比玄祖更强的修行者。
对余娇娇而言,几十年已经是一辈子那么长,六百年又是什么概念?
时间可改变的事情,真的很多。
她鼻尖一酸,低着头,默不作声。
这段时间淮英不理她,余娇娇也只能暗自揣测。她每日寄的信一直都没有回音,可,只要淮英没有将她撵走,就代表她还有机会。
这次有赌的心态。
她赌赢了,心里却难受得紧。
现在听到淮英这番话,差点没哭出来。
“淮英……”
她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喊一声他的名字。
漫天大雪遮住了灰暗的天空。
她的声音,却透过这凛冽的寒风,柔柔的触碰着他的心脏。
坐在磐石上的玄衣男子,肤色近乎于透明,唇色沾着一层薄冰,连睫毛都冻住了。
唯有额间的那一点朱砂,红得似血。
妖冶,又神秘。
令人无法直视。
白雪纷飞,他似乎不用呼吸,与天地融为一体,就像是完好保存了上万年的壁画,每一寸,都那么的不真实。
她,就在眼前。
淮英缓缓睁开了双眸。
雾气很重,风吹起了马车的帘子,他可以看到坐在车中的少女,素色衣衫,灵动的双瞳微微泛红。她有些冷,却只是搓了搓手,默默蜷起双腿抱住了自己的身体。
转生后,她变了模样。
淮英看着她,却是直接看见了她的灵魂。
干净如雪,如白色的云。
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