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冉偏过头,那是一种筋疲力尽、仿佛厌倦到极致的语气,“是或不是,对我来说没什么不同,做都做了,又何必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周迦南眉睫顿住,许久,方才回神似的眨了下眼,轻扯唇角,“徐冉,我以为你知道。”
知道我这么做,只是因为喜欢你。
一直喜欢你。
他还以为徐冉对他再抗拒,但自己的真心,她始终知道。原来一切不过他的一厢情愿,在徐冉的视角里,自己现在可能只是个色.欲昏头、死缠烂打、令她避之不及的人渣败类罢。
周迦南将人放开,收回抵在徐冉身后的双手,西服外套完好不动地裹在徐冉肩上,将人包得很严实,不透一丝春情,她恍了下神。
有一瞬,她想问知道什么?
但却忍住了。
她从周迦南的反应中,感受到自己刚才的话起了效果,他已经站在放弃的边缘,或者说已经放弃了,这不就是她要的么?
人不能太贪心。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要你别再缠着我,随便你是哪一种人都和我无关,现在这样,真的让我很累、很烦。”
她偏头看向窗外,一字一句说着最狠的话。
“所以,为了不用再被我烦,即便你觉得我图的……是你的身体,也可以向我让步?”
“……是。”
小雨又开始淅淅沥沥,一滴、一滴,砸在车窗上,就像人的眼泪。
月色渐渐缺了一角,似被云层遮住,不见天日。
周迦南什么都没再说。他只是觉得,说不出话。
胸口被人用石头堵住,从嗓子到心脏每一处都重得发沉,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最后,是徐冉先开了口:“我今晚还要陪护,如果没事,我先回去了。”
周迦南盯着车窗上的雨滴,闻言,只声音沙哑地说了句:“等我一下。”
说完就下了车。
左侧车门打开的刹那,能清晰瞥见雨丝细密,如没入的银针。
徐冉不由望过去,见他去到了后备箱,从里面取出了一把黑色大伞出来,却没有给自己打。这让他整个人很快被雨淋湿,浅蓝色的衬衫被雨打出湿痕,一点一点交吮、浸润、直至面积扩大、整个湿透,但周迦南看起来丝毫不在乎。
下一秒,他来到副驾驶座的外面,撑开伞柄,替她打开了车门。
徐冉浑噩地弯身走出,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
周迦南将伞柄递到她手里,没有要跟她一起走的意思,“可能我送你,你会不自在……”
说完,他笑了笑。
徐冉突然一下子很难受,但她向来擅长掩饰,说话时,人犹是笑着的,“那我先走了?”
“被带走的那些行李,我明天会让人送到丽水湾。保镖……如果你方便,就继续留在你身边,如果不方便,可以随时叫他们回去,你自由安排,这是集团应该做的,不用有负担。”
这是他在委婉地向她表达,自己不会再缠着她,让她无需再为此担心。
徐冉扬起唇,努力装出微笑的样子:“好。”
周迦南眼眸漆黑,雨滴就呈露状挂在在他的发际、眉梢,让他的沉稳中多了一丝清冷。他看向徐冉的神情,重新恢复到了工作中的样子,将二人拉开距离。
“回去吧,早点休息。”
“好。”
“再见。”
“再见。”
两人就这样分别,转身那瞬,徐冉的眼眶发热,刚哭过一场的眼睛也许是承受不住这样的酸涩,泛起刺痛,密密麻麻,像雨丝渗进地缝,无处可躲。
高跟鞋踩在溅起的雨水中,一点点洇湿末端的丝袜,冰冷,刻骨。
周迦南并没有马上回到车里,他立在雨中看着逐渐撑伞走远的徐冉,想起五年前他们还在一起时,自己曾在生日许过的那个愿望——
“假如这个世界上真有神明,就请让她永远在他的身边,如果这个愿望太奢侈,那就请让他的女孩儿永远平安、快乐……”
如果二字,一语成谶。
徐冉人刚进大楼,就接到了一通孟樊东的电话。
两人许久没有联系,现在又是深夜,她犹豫了一瞬,疑惑接起。
“喂……”
“徐冉,是我,我们在这边执行公务,没想到有意外收获,抓到的这伙人里有人供出曾收钱跟踪过你,原本是明天通知你的,但这件事太重要,又耽搁了这么久,我思来想去,还是先用手机第一时间给你打了电话!”
徐冉原本还有些失神,听到这个消息,瞬间惊醒过来:“对方有没有交代是什么人?”
“他不清楚,给钱的人没有和他说那么多,这样,你手里有之前怀疑的那些人的照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