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姝小脸一红,帝王御赐,她自是不能推辞,唯有硬着头皮穿上。
她没有看见封衡,也没有询问宫婢有关帝王的下落。
打听帝王行踪是后宫的禁忌。
在后宫生存,她至少要保持表面上憨傻的模样。
从御书房离开之前,林深端着一碗参汤侯在殿外,见虞姝过来,立刻走上前,“美人主子,这大补汤已温了,正好可以服用呢。”
虞姝一看见这浓郁的大补汤,胃里就有些不适。
她昨晚已经服用了一碗,皇上到底是有多担心她会怀上孩子,这又命人给她送来。
虞姝眸光一闪,似是震惊不已。
莫不是昨晚趁着她沉睡之际,皇上他又……
难怪她今晨那般乏力。
不过话说回来,皇上当真好体力啊!
虞姝接过参汤,一脸苦涩,有气无力,“有劳林公公了。”
片刻后,一碗“大补汤”下肚,虞姝出了薄薄一层细汗,整个身子都有些热意,按理说避子汤是极寒之物,可她每次服用之后,倒是浑身热流翻涌。
虞姝也没有多想。
眼下,还不是渴求孩子的时候。
*
虞姝回到朝阳阁,萧才人和柳才人仿佛是踩点守在朝阳阁大门外。
这下,就算虞姝还想闭门谢客,也是拒绝不了。
她入宫仓促,本就不在计划之中,对后宫的嫔妃们并不是都了解,但她曾经见过萧才人与柳才人,不过也只是隔着远远的距离。
她被姨娘从小教导循规蹈矩,又被主母和嫡姐们打压数年,每次出府几乎没什么存在感,倒是在上元节花灯会上见过御史台家的萧大小姐,和兵部侍郎柳大人的千金。
想当初,年纪尚且还小的虞姝隔着老远的距离,看着萧、柳两位千金大小姐,见她们可以骑马观花,众星捧月,还好生艳羡呢。
她可从未体验过。
姨娘对她的教导过于苛刻,可谓是严格。
以前虞姝只以为是姨娘胆怯,畏惧主母。
而今,她却是幡然大悟。
是姨娘在护着她。
娇花盛开的越早,就越是危险,以她和姨娘在将军府势微的处境,可想而知,张露头角会有什么下场。
弱者在羽翼不丰时,躲在自己的“壳”里才能自救。
她从年少开始就留了厚重的刘海,几乎遮住了小半边脸,姨娘见她出落的一天比一天水灵,从不允许她穿花哨衣裳,能遮多久是多久。
可她还是被老太君与主母盯上了,硬是被逼着入宫。
她现在甚至怀疑,二哥的伤势究竟是从边陲带回来的?还是回将军府养伤之后,又被别人动了手脚?!
此时此刻,看着自己曾经艳羡的萧、柳二人,虞姝只觉得宛如隔世。
原来,人的身份地位一变,一切都变了。
比方说此刻,萧才人与柳才人见着她,还得上前盈盈屈一礼,“给美人姐姐请安。”
虞姝晃神了一下。
有什么东西在她心中落地,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生根发芽,正如初春逢雨露的茅草,正蓬勃生长。
她体验到了帝宠带来的最真实的感触了。
再不用卑微俯小做低。
萧才人和柳才人都是此前东宫的老人,但封衡鲜少来后宫,也就忘却了给嫔妃们晋升一事,以至于她二人一直在才人的位份上熬着。
虞姝年纪最小,但圣宠加身,再怎么年轻,也让人不敢轻视,她莞尔一笑,如枝头初绽海棠,“两位小姐姐不必多礼。”她年纪小,喊一声小姐姐,也不为过。
萧才人和柳才人站直了身子,皆对虞姝笑了笑。
萧才人道:“今日可真是赶巧,我与柳才人沿着石径赏花,恰好碰见了美人姐姐呢。”
柳才人也附和,“可不是嘛,当真是巧,对了,美人姐姐,你前阵子身子不适,如今可好些了?”
柳才人这是明知故问。
虞姝都连夜侍寝了,身上哪会带病?
但她的确有些不适,说不上来什么感受,总之浑身酸胀,没甚精气神儿。但面容娇艳,眼角还有残存的媚态,犹若病弱西子却又胜了几分。
虞姝又笑笑,“我已康复,多谢两位小姐姐牵挂,若是不嫌弃,入内喝杯花茶吧。”
人都堵在了朝阳阁门口了,虞姝实在没法逐客。
屋内闷热,西花厅倒还是有徐徐微风,虞姝就让墨画在花厅下面煮茶。
虞姝落座之际,纤细的身子一僵,差点尖叫出声,知书眼尖反应快,以最快的速度给她在石杌下面垫了一只薄薄的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