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民们哪怕天高皇帝远,但依旧很看好封衡。虽说封衡凶名在外,但连年减免苛捐杂税却是实实在在的利民之举。
沈卿言和楚香听到这里,二人已经僵若石雕。
皇上成功了;
大军已经班师回京;
但迟迟无人过来寻找他们!
这……
是不是将他们给忘了?
沈卿言和楚香不再继续逗留山林,既然雍州已平复,外面就没多大的风险了,他二人立刻带着小团子启程,打算追赶上队伍。
不过,离开山林之前,二人特意将自己清洗了一下,稍作捯饬,这才带着一虎一娃走出了山林。
一直在寻人的十三,直接忽略了野人出没的山林,往北方寻人去了。
封衡的速度超乎了沈卿言的预料,三人始终是没能赶上,直到一个月后,尚未抵达京都之前,沈卿言和楚香碰到了冀州恒庆王的兵马。
楚香喜极而泣。
天知道,她多久没有穿新衣,多久不曾吃上一顿像样的饭菜,又有多久不曾睡过软榻了!
在山林待了大半年,仿佛是熬过了大半世,人都变迟钝了。
楚香和沈卿言试图见到恒庆王,却被阻挡。
恒庆王的兵马正安营扎寨,昏黄日落,士兵只见面前的两人着实狼狈,一看就是乡野之人,瞧不清五官具体是何样了,再一定睛,士兵吓一跳,“这、这、这……老虎?!你们就是何人?!”
士兵当场拔剑,随即就惊动了守卫兵马。
楚香欲哭无泪,亦不想解释,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和沈卿言过去大半年的日子,从袖中掏出一块白玉碟,近乎低吼,“擦亮你的狗眼!看看姑奶奶是谁?再不领我去见王兄,我砍了你的狗头!”
一看见白玉碟,士兵立刻就认出来了,可再看楚香,又觉得不可思议,不过,郡主这脾气真是一点没变。
“郡、郡主?!”
士兵大惊失色,震惊又茫然。
他们的郡主,这是一路逃荒而来么?
是以,楚香和沈卿言总算是得到了安置。
恒庆王和虞艳站在帐篷外来回走动,焦灼等待。
听说沈卿言和楚香还带着一个孩子与一头老虎,恒庆王暂时还没将孩子联想到太子身上,还以为是自己妹妹的孩子。
妹妹性子大大咧咧,大婚之前有了孩子,他并不觉得奇怪。
反正,楚香和沈卿言昨年就该大婚的。
直到沈卿言穿着一身簇新的衣裳,怀中抱着一个小团子出来时,恒庆王一眼就认出了封家的血脉。
无疑,封氏皇族的男子,都太有辨识度。
恒庆王的心情起起伏伏,一开始是气愤,痛恨沈卿言让妹妹未婚先育。之后又是心疼自己妹妹。可一想到那孩子可能是大外甥,他又欢喜。此刻,确定小团子是封家的骨血,他竟莫名失落。
短短一刻钟之内,恒庆王胸腔的一颗心脏已经经历了大起大落。
但,恒庆王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
沈卿言已经刮干净了胡须,依旧是个清俊的男子,只不过消瘦了不少。
恒庆王刚要问什么,就见士兵从营帐内抬了几桶浑浊的洗澡水出来。
恒庆王,“……”谁能告诉他,这大半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团子没有合适的衣裳穿,身上还是裹着一条绸缎,他眉目沉沉,仿佛生来自带清冷气度。
恒庆王张了张嘴,“这位是……”
沈卿言挺了挺胸膛,“这位是少主。劳烦王爷尽快派人购置一些孩子的衣裳过来,少主他……已经不悦了。”
楚香此时也从另外一个营帐出来,终于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上了干净衣裳,长发直接披在身后,她觉得自己整个人仿佛轻松了数倍。
听了沈卿言这话,楚香无力苦笑,“少主几时开心过?少主跟在你我身边,一直都不悦。”
楚香实话实话。
沈卿言面色一僵。
恒庆王和虞艳再也忍不住了,问道:“你们为何会沦落至此?”
沈卿言和楚香对视了一样,二人很默契的保持缄默。
反正少主就是个小团子,对一切都一无所知,也不会记得。
他们沦落在山林当野人的事,唯有天知地知,还有他二人知。
沈卿言直接道:“我与阿香是乔装打扮,以免被人认出来。”
楚香连连点头,“就是!”
小团子的一只小手,这个时候往前抬起,搁在了沈卿言的头顶,拍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