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堂中侍者往来,按萧晏的要求,又专门备了两个酸枝木大箱。一个里头添置了小一号的弓箭,刀具;另一个则添了更多裙衫衣物。
往后,她功法消散,只剩寻常的外家拳脚功夫,自然体力耐力都比不得往昔。夏苗下场行猎,小弓箭更省力趁手。
自然,他想得更多更美些。
骊山环境清幽,景色宜人。携她漫步同游,自比弓马骑射更快活!
这样一想,萧晏看着箱中各式罗裙飞纱,珠钗头面,眉眼愈发温润。
转身回望,正好同屋中人四目撞上。
案桌旁坐着的女子至今不曾起身,只捧着那盏药,持玉匙轻轻搅拌。
月光拢烛火,两人相视一笑。
笑意朦胧隐约,不甚真实。
萧晏看着他们收拾妥当,回殿时已经两炷香过去,见叶照面前的汤药一口未用。
“怎么不喝药?”萧晏问。
“又苦又烫的。”叶照蹙眉。
“这都放凉了。”萧晏摸了摸碗壁。
也不知怎的,心下就道,凉了就不喝吧。
“妾身能不喝吗?”才这般想,叶照的声音便响起。
当是真的伤了元气。
叶照眉眼柔弱,面容苍白似晨霜初露,一碰即碎。
然话这般说着,却仍旧持着玉匙,舀了勺轻轻吹着。
乖巧又柔顺。
虽嫌药苦,却也知良药苦口。
她抬眸看了眼萧晏,带着几分娇嗔和期待。
萧晏握在扇柄的手一紧,搁在膝上的另一只手搓了搓黏湿的掌心。
没有应声。
叶照便垂了眸,嘴角轻提,笑道,“那殿下喂妾身吧。”
她将药盏推在萧晏面前,玉匙放在他手中。
“让你喝点药,磨磨蹭蹭的。”萧晏睨她一眼,却未对上人眼眸。
他暗吸了口气,搁下扇子,端起碗。
叶照低眸,嘴角弧度渐深,漂亮又虚无。
“张嘴。”一勺汤药喂过来。
叶照听话启口。
很快,苦涩的药液触舌尖,过喉咙,滑入胃中。
叶照做了个吞咽的姿势,冲萧晏笑了笑,示意已经咽下,可以喝第二口了。
萧晏顿了顿,倾身靠近。
然而,勺壁碰唇,却没有药液再进来。
只听“咣当”一声。
玉匙被扔回案桌上,几滴浓稠乌黑的药汁溅落在叶照衣襟袖口。
还未待她反应,一根手指便塞入了她口中,抠过她喉咙。
“殿——”叶照本能地手下发力推开萧晏,捂着胸口干呕了两下。
“药凉了,我让苏合重新熬一盏。”萧晏也没看她,端着药盏径直离了翠微堂。
出门右拐,已经走出很长一段路。
萧晏看着手中四溅的汤药,突然便砸在了甬道上。
回首看仓皇来路,自没有她的影子。
萧晏抵头靠在朱墙,扯松前襟,重重喘出一口气。
四年来,他为何明明病愈却依旧装病?
为让萧昶得意忘形。
为让霍靖身后之人放松警惕。
更为的不是要绝了洛阳高门女郎入府的心,将妻子的位置留给她吗?
他要娶她作妻子,夫妻者,举案齐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