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晏甩了甩被包扎完毕的手,尚且可以活动,遂也没有去管它。
只摇着扇子问道,“阿照身子如何了?“差不多”可不是你苏神医的诊断风格。”
苏合收拾完药箱,自个倒了盏茶饮下,方抬头看了眼萧晏。
“快说!”萧晏催促道。
“说大不大的事。”苏合转着笛子,“两处。”
“一处,往后尽量别动武,伤她元气。”
“另一处——”苏合顿了顿,“她早春时节在崖底寒潭泡得太久,底子阴寒,子嗣之上怕是缘分稀薄了!”
萧晏豁然抬起头,须臾却也释然了,“本王已经有小叶子了,生养于女子本就遭罪,如此正好。”
苏合惊了惊,“秦王殿下,您难不成山河社稷都弃了?若承江山,子嗣这关您怕是过不去吧?郡主可不是儿郎!”
“也对,是某操心了,君主三宫六院,不是非取一瓢饮!”苏合摇头笑道。
“闭嘴吧!”萧晏砸了他一扇子。
苏合拣过扇子给他,提了药箱告辞。
殿门外,正遇娇俏又聪慧的小姑娘,“郡主好!”他捏了把小姑娘白嫩嫩的面庞。
萧晏心提起一半,起身出来,“你寻我吗?”
小叶子点点头。
萧晏俯身想要牵她,手伸了伸,正欲缩回去,不想小姑娘自己把手搭了上来。
萧晏一愣,瞥头笑过,牵着女孩进屋。
待坐下,又慌了一瞬,“小叶子来多久了?”
小叶子道,“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她本听到萧晏说有她已很好,又不舍阿娘受罪,本是开心的。却后闻后半句,不是非取一瓢,就又平添了几分气性。
“别和我说,不可告诉阿娘。阿娘自个的身体,她有权知道。”
成,被堵死了。
萧晏笑了笑,无声点头。
“那小叶子为何事寻我?”
“寻你要封和离书。”
萧晏仿若没听清,蹙眉看榻上的小姑娘。
“殿下红口白牙应了许阿娘离开,可如今我和阿娘名字被明文刻在玉牒上,尽是你的理,跑到天边也是你的人。你分明占尽便宜!”
“本来就是我的人。”萧晏嘀咕道。
“我不信您,要个保证!”
“本王一言九鼎……”
“口说无凭!”
说着,小叶子已经跳下座塌,给他挪来纸墨。
“我说,您写。”小叶子将笔递上。
萧晏接过笔,吊着口气道,“小叶子,区区数言,自也不难写。你为你阿娘谋一个保证,自是不错。但是你是不是要这样想一下,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你阿娘有那么一点想留下的念头,见此书,以为我弃了她,那岂不是你一片孝心反作了害事,白的让她伤心?”
小叶子认真听来,点头道,“您说的有理。”
萧晏搁下笔,喘出一口气。
“写吧!”小叶子重新将笔奉上,“我说,您写。”
萧晏倒抽一口凉气。
——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遂物色书之,各还本道。愿相离之后,解怨释结;至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萧晏无奈奋笔疾书,落笔合眼,“好了,你拿走吧。”
“没好!”小姑娘拿起书页,捧至他面前,“殿下,少了些东西。”
萧晏握了握拳头,提笔写上名字。
“古来字迹,多有仿冒。”
萧晏觉得两世白活,认命颔首,从书阁拿出紫绶金印盖上。
“谢殿下!”小姑娘心满意足的叠好收起来,“殿下安心,我比您心疼我阿娘。若是阿娘要走,这和离书便会送去宗正司。若是阿娘要留下,它自然便永不见天日。”
小姑娘奔出殿门,又顿下回首,“殿下,您以后是否当真会有三宫六院?放心,这个我不告诉阿娘!”
萧晏望远去的人,又望身前笔墨,尤在雾中。
这像谁?
绝对不像她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