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仵作叹了口气,“要带下去仔细验尸。”
女子遇害且衣衫不整,仵作们首先要考虑的就是验身,看是否曾被人侵犯。
但她的双手,尤其是指甲却十分完好,并没有一般女子反抗时经常出现的凶手血肉碎末,甚至是劈甲……是被威胁了吗?
尸体头颅、面部和四肢有多处擦伤,这里光线不好、地势狭窄,一时间也无法准确判断伤痕来源。
方保一抬手,众衙役便展开带来的简易担架,将尸体放上去,用白布盖好抬走了。
“通知死者家属了么?”方保一边往下走,一边问。
谢钰摇头,“还没。”
他这次来只带了元培和另一个侍卫,刚才人手紧缺,元培去和僧侣守山门,另一人去开封府请方保,他自己要留下镇场子,实在脱不开身。
方保诧异道:“不是听说那田家父子也来了么?”
他却没有谢钰的消息那么灵通,还以为田斌仍在福云寺,故而有此一问。
谢钰便道:“田嵩几天前就因事离开,结果家去后就病了,田斌也已于昨日返家侍疾,如今留在这里的唯一一个田家的主子也在担架上……”
竟是这样?!
方保一拍额头,叫了个人来,“去田家请人。”
无论如何,人都死了,既然身份确定,总要第一时间通知家属。
帮忙将尸体带上来,又交代完了所有已知线索后,谢钰等人就各自回了院子,彻底不管了。
那边张仵作立刻验尸,因没有大夫在场,个别伤痕需要非常费劲才能断定到底是生前还是死后所致,就有些耗时。
“躯体上除了腰侧两处大面积擦伤外,没有其他明显伤痕,应当是坠崖是摩擦所致。
身下也已查看,死者生前和死后都未曾遭受侵害,似乎并非因色起意……
肌肤无明显肿胀、淤青,生前并未遭受殴打……等等!取烛火来!”
张仵作先将死者面颊擦拭干净,再用烛火细照露出本色的肌肤,发现表层擦伤之下,似乎隐隐有小块近乎圆形的淤青!
“嘶,这个位置……”
他退后两步,对着死者面部伸出手,“啊!”
张仵作突然想到什么,忙放下烛台,去掰死者的嘴巴。
奈何尸体死亡至今不足一整日,正是僵硬的时候,竟掰不动。
“来,你们两个上钳子!将她的嘴巴撬开!”他叫了两个衙役进来。
第93章知情吗?
在寺庙出了命案,做法事的班子都是现成的。
方丈主动带头念经,一干师父们的木鱼从早响到晚,都快敲烂了。
持续不断的“咚咚咚”灌入后院香客们的耳中,叫人越发烦躁。
开封府的衙役封锁了下山的路,就证明凶手一定还在寺庙之中。
在这种情况下,对方不太可能再次顶风作案,但只要想到他们或许曾跟凶手同处一个屋檐下,又在一桌用饭,甚至现在……
所有人就都寝食难安。
虽未直接参与案件调查,但谢钰也没闲着,一直在想田淑之死究竟是有预谋的,还是突发。
若有预谋,凶手是冲谁来的?
田淑本人?还是整个田家?
若冲她,她生前可曾与谁结怨?
田淑性格高傲,但这不过是大家闺秀们的通病,比她更加刁蛮任性的也不是没有,倒不至于让人起杀心。
若冲田家……老实讲,谢钰觉得不太可能。
田嵩子嗣不少,女儿尤其多,田淑除了占个嫡出的名分之外,并无任何过人之处。
说得直白一点,她对田家的价值不高。
若凶手真想对付田家,杀死田嵩和田斌父子中的任何一人都比杀田淑效果更好。
若是突发,是否与田淑前几天频频外出有关?
她不许人跟着,究竟在那段空白期做了什么?
或者说,见了什么人?
若是见人,那神秘人极有可能就是田淑生前见过的最后一人,是凶手的嫌疑极大……
既然不许大家乱走,开封府众人便要以身作则,带头不外出。
元培被憋得够呛,干脆爬上房顶躺着,双手垫在脑后看天。
看着看着,他就冲下面喊,“大人,要下雨了!”
夏日的天,说变就变,不久前还万里晴空,到了傍晚,竟就阴沉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