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溪点点头,慢慢走过去,“我给你摘。”
花盆放在窗台檐上,若是想要摘取叶子,一般谈溪得跪在凳子上,但她现在腿脚不方便,闻渡拉住她的胳膊,“我自己来。”
谈溪站住。
闻渡伸长手臂摘下两片叶子,回头,谈溪说:“这有热水。”
地下室曲径通幽,谈溪转身又推开一扇门,里面那屋子更窄,两人一起站进去,转身都显困难。
谈溪从柜子中拿出两个玻璃杯,将杯子和薄荷叶都清洗一遍,然后拿起热水壶倒入热水。
扭头,闻渡正在盯着墙面出神。
谈溪跟着看过去,说:“不知道这是谁画的,我们搬进来就有了,你家之前住过另一户人家吗?”
“没有。”
闻渡接过两个玻璃杯,谈溪又说:“是吗,这看上去是小孩子画的。”
那些画的位置不高,且画风凌乱,且大多数成型的样子都被画笔野蛮地覆盖上横线。
“嗯。”闻渡认同,“是小孩子画的。”
“——是我画的。”
“嗯?”谈溪抬头,有点诧异。
“是我小时候画的。”闻渡语气平直地陈述过去,却又带着些勾着你一起去窥探他童年的意味,“上初中前,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
“这个地下室?”
“嗯。”
谈溪噗嗤一声笑出来,觉得诧异又有趣,她从未仔细想过闻渡的小时候会是什么样子的,大致勾勒出的样子是高冷不爱搭理人,不爱跟同龄人玩觉得他们幼稚,但那些小朋友又视他为权威,认定他很酷。
若是偶尔来到这个阴冷潮湿的地方在墙上涂涂写写倒也是符合他的个性。
闻渡低头看她,没有恼怒,问:“你笑什么?”
谈溪回答:“你小时候还挺可爱的。”
闻渡不接话,指着冰袋,“敷上。”
房中只有一个椅子,谈溪坐在床上,将腿搭上来,拿过闻渡带来的冰袋,敷在自己的脚踝上。闻渡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闲闲地看着她。
“膝盖怎么了?”
谈溪的双腿笔直细长,睡裙及膝,当她将腿放平时,裙摆微微上移,露出膝盖,红彤彤的,在白皙的肤色上格外显眼。
“摔的。”
“流血了吗?”闻渡问道,却没再看她。
谈溪摇头。
风自窗户吹入,谈溪抬起头,闻渡侧脸起伏分明,她问:“我们开始学习吗?”
闻渡带着嘲弄般的扫过她的腿,“怎么学?”
“你讲,我听着。”谈溪理直气壮,仿佛是个交了学费的学生。
闻渡垂眸,看着她,然后忽然勾起嘴角笑起来,破天荒地点头,“行。”
说实在的,两人这样学习并不舒服,一个人被迫勾着腰,另一个斜着身子。但是,当他们进入状态后,知识之外的东西都变得不重要。窗外风吹草动,蚊虫飞舞,都影响不了他们。
两人沉浸在一个世界中,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的世界里。
关键时刻,谈溪忽然开口,抬起头,表示不满,“你讲慢点儿!”
这一抬头,她才意识到原来两人已经离得很近,几乎呼吸相闻。
闻渡微微一怔,抬起双目看着她。
眸色沉沉,秋夜盈盈。
就在闻渡打算偏过头时,谈溪忽然开口,“你喉咙好点了吗?”
吐气如兰,轻风拨云弄雨。
喉结微动,“嗯”就要吐出来的时候,闻渡说:“没有。”
“怎么会呢?”谈溪皱眉,“应该有效果的啊?”
闻渡垂下眸,“我怎么知道。”
谈溪向后靠了靠,盯着窗台上自己精心培养的薄荷。
闻渡抬眼看她,“我嗓子疼,你以后就别想听我讲题了。”
看看,还威胁人。
谈溪腹诽,面上却好脾气地说:“闻老师,那里种的薄荷都是你的。”
闻渡将手中的书放回旁边的书桌,“嗯。”
接着又道:“换个冰袋。”
然后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