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溪的双脚被迫离开地面,她小声不受控制地“啊”了一下。
随后,她的声音突然顿住,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然后落入柔软的床垫中。
她的脑袋正好跌落在枕头上,没有被撞到坚硬的床头上。
身后是柔软的,眼前的闻渡却是冷硬的。
只见他慢条斯理地跪在床垫上,锁骨微微露出来,那血迹红得晃眼,谈溪看到房间窗帘还没有完全拉上。
不知为何,今晚的月牙也被染上了一丝红色。
红得透明,其中带杀,竟叫人不敢看第二眼。
窗里窗外,相映成趣。
谈溪回神,就见闻渡正盯着自己,她不肯继续躺着,坐起身就要接着打他,没想到闻渡似乎早都料到她有这一手,顿时伸出右手再度按住她作乱的手腕。
然后左手抬起,去慢慢截开自己衬衣最上面的那个扣子。
“你欠我的。”
他忽然低语。
“你听见了吗,谈溪。”闻渡这一次的喃喃声中重新带上恨意,“是你欠我的。”
谈溪立刻僵住,慢慢反应过来,他是在她回答她方才的那个问题——关于凭什么的问题。
闻渡看了愣怔的谈溪两眼,左手忽然从自己的扣子上离开,一把捞起她的腰身,在她耳边轻声问:“你发什么呆呢?”
谈溪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神色中带着难以言说的认真。
闻渡眸色渐暗,忽然厉声道:“你在看谁?”
谈溪抖了抖,感觉到他的胳膊在一点点收紧,让自己无处可逃。
“谈溪,你在透过我,去看谁?”
他一边问一边凑过来,挺直的鼻梁不停地蹭着谈溪湿润的眼角,“你只能看我……”
闻渡大约是真的妖精,不然为何简简单单几个字就要谈溪又一次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脑子里全是刚才一晃而过的分明肌理。
她闭上眼睛,忽然手腕轻轻一挣,就从闻渡的手中脱离,然后去寻他半解开的衬衣扣子。
她抖得厉害,闻渡忍着耐心等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会不会解扣子?”
谈溪眼角湿湿的,脾气比他还大,“你急什么?”
她指尖冰凉,学士时代握着笔时便是战无不胜,如今也是。
闻渡喉结滚了滚,第一次知道原来冰水所过之地竟能燃起焰火。
他轻轻扣着谈溪的手腕,仿佛在催促着她再快一点。
突然,房间内不知道哪里来的铃声突然响起。
谈溪忽然一停,手指停留在倒数第二个扣子上,脑袋往旁边偏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闻渡立刻扣着她的手腕,“不许接。”
谈溪只能重新看向他,铃声也慢慢停下。
只是停了三秒,又再度响起来。
孜孜不倦,持续了很久,有着绝不罢休的态度。
谈溪的思绪终于被打乱,理智回炉,彻底停下手。
铃声充斥在整个房间内。
重叠的呼吸声被渐渐压制。
闻渡低声“操”了一下。
然后长腿一跨,下了床,从谈溪包里拿出那讨厌的手机,扔到床上。
谈溪看了他一眼,手撑着床垫坐起来,将发丝别在耳后,接起电话,小声“喂”。
声音中异样的色调还没有完全消散。
下属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才道:“副主编,最新报道出来了,上面领导要求我们紧急开会。”
工作涌入脑中,冲破私欲。
谈溪顿了顿,闭了闭眼睛,然后道:“好,我现在过去。”
挂掉电话,她握着手机,慢慢踩在地面上。
窗外恰好刮进一阵清风,房间里一团糟,揭示着刚才还没有开始就被迫结束的荒唐。她低头拿起包,彻底清醒,没有看闻渡第二眼,直接出了房间门。
“砰”的一声,房门被关上,她在楼道内深深呼气,然后朝自己房间走去。
*
次日十点,忙到凌晨的谈溪从自己的房间内出来,正巧看到在打扫房间的工作人员,路过闻渡的房间,她忍不住加快脚步,却在余光中扫到里面的情形。
她顿住,询问工作人员,“这里的客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