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根根嵌入掌心,烙下了几道伤痕。
指甲缝里早就血肉模糊。
许久,许安泽才平静下来,松开双手,缓缓地对插入袖,幽幽地吐出一口气,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心中暗道:既然你早有打算不肯告诉我……那我便去逼你一逼,看看你到底有没有本事让我如此在意!
*
御书房内,东陵帝君看着手中密报,亦是满眉满眼惆怅与担忧。
邹庆见帝君如此,连忙唤来在御书房外伺候的小监,给帝君上了一杯安神茶。
帝君抿了一口,扣上茶盖,缓缓道:“安归是病了。”
邹庆寻思了片刻道:“这就难怪了,六殿下既然是病了,少不得是要拖些时日。陛下这下可以放心了,知道六殿下到底是为何推迟了回都。”
帝君看见邹庆如此说,冷冷一哂,道:“你看他离家出走的这八年,在北境壮得跟一只牛一样。怎么只是到南境打了一场仗,便病的几日下不了床?”
邹庆愣住了:“奴才不明白……”
帝君随手拿起一个奏折:“安归这病,病得蹊跷。”
这句话一出,邹庆的脑子里瞬间闪过了三个可能,但是他怎么敢随便把自己的猜测表露出来,他只能假装一知半解的回道:“陛下的意思是,这六殿下的病,不是因为身子不好,而是因为旁的什么?”
“你说这旁的,会不会是……”
帝君的话还没有说完,邹庆立即跪下:“陛下!只是揣测毫无根据的话可不能乱说啊!”
帝君冷冷地看着邹庆。
邹庆立即磕了一个头:“陛下心中所想,并没有真凭实据。这件事还要等到六殿下回来问一问清楚才能知道。陛下这些年头疼的越发厉害,而且越发的频繁了。御医都说陛下您应该多休息。奴才觉得,那些多想无益的事情,陛下还是少花些心思,以身体为重才是真的。”
邹庆跟在东陵帝君身边伺候了几十年,一向谨小慎微。今日冒死打断帝君天子的话,其实也是为了君上着想。
这些年太子虽然嚣张跋扈,有阶跃之心,但在明面上还是一个重孝道的皇子。知道手足相残,最难过的莫过于他们的父亲。
许安泽这些年当太子,虽然有打压皇弟势力。
但,从未下过杀手。
邹庆就是因为把太子这些年做的看在眼里,今日才敢如此放肆。
其实帝君又何尝不知?
许安泽虽然这些年变得越发猖狂,但终究对自己的那几个同父异母的皇弟下死手,最少太子的几个皇弟都还活得好好的。
东陵帝这些年在政事上力不从心,再加上有恶疾缠身,心情终日郁闷。但凡有事,都忍不住的会往许安泽身上靠。
只是这邹庆说得对,毒害皇子这件事罪名太大,若是没有真凭实据,真的不能如此下定论。
哪怕是天子,也不可以信口雌黄。
邹庆到底是跟在他身边而老人,许多事心中敞亮得很。
“起来吧。”东陵帝抬抬手,“孤又没有怪罪你,你又何必如此惶恐。”
邹庆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奴伺候陛下几十年,仰仗着陛下的福泽活着。陛下安好,奴才能安好。老奴虽然不中用,但总还是跟着陛下这么多年,多少知道这流言蜚语得厉害。这御书房里里外外那么多扇窗户,不是老奴一个人就能看住的啊!”
东陵帝不言,只是盯着手中的密报许久,然后看向邹庆。
邹庆立即心领神会的把边上的一根烛台搬了过来。
那封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密报就那样化作灰烬。
*
许都的冬日就这样缓缓地进入了腊月。
北风变得更加寒冷。
刮了一夜,早起漫天晨雾,周围一切变得越发寒冷了起来。
民居里的孩子们都赖在床上不肯起,需母亲去一个一个抱着哄好了,才肯展开自己的手脚,穿上厚重的棉衣。
郭府的下人们口里哈着白气,把最后一盆采购的肉菜从后院搬进府中。
前门的马车已经套好,郭睿明扶着郭太师,上了马车。
片刻之后,被冬日寒气冻得生脆的木轮“吱吱呀呀”的旋转起来,向着许都皇宫行去。
车上,郭睿明把准备好的毯子轻轻地放在郭太师的腿上,然后把手炉递了过去。
郭太师接过来,闭目养神,身子随着马车晃动的节奏一起晃动。
郭睿明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压低了声音:“父亲。”
郭太师嗯了一声。
郭睿明忙道:“昨夜中书省接到了北境刘刺史的奏报。”
第40章◇
◎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