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起身就坐,太子坐在左侧,许景挚坐在右侧,四皇子许安桐坐在太子之下,而后便是各位外戚座次。
宴会起,四座歌舞升平,推杯换盏,宫宴之上有些许嘈杂之声,但总体还是守着规矩的。
酒过三巡,太子许安泽奏请有新春贺礼要送给陛下,于是舞姬们屏退左右。
只见许安泽命人抬上来两张长桌,铺平一卷长纸,端上笔墨纸砚,而后自己立于桌前,拿起笔,开始自顾自的作起。
周围舞乐见状,纷纷转成柔慢的节奏,徐徐奏响。
许安桐离得近,眼睛盯着那宣纸,似乎看出什么蹊跷之处,而后收回目光,颔首一笑,端起面前的酒杯,饮了一口。
不出三炷香的功夫,许安泽已经绘制了一副山河。
他命人把画抬起来道:“陛下,这是臣上半年奉旨督造河工整饬水患的地方。请陛下过目。”
东陵帝眼眸微眯,看着太子手绘的江都下游堤坝筑建,以及上万民河工在画作上辛勤劳作的场景,不由得心中一喜,赞赏道:“太子虽不擅长丹青,但是这幅《河工筑堤图》却是画得栩栩如生!好!非常好!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乃是本朝立国之本。太子督造江都堤坝,是安\邦定国之大事!以画作为新春贺礼,甚好!说明我朝新政让百姓安居乐业了!”
下面众人纷纷附和,称赞许安泽功绩。
众人齐声称赞,许安泽心情大好,看向许安桐:“四弟,你许多年不回许都,这次给陛下的贺礼可不能搪塞过去。”
许安桐站起身来,连忙抱拳道:“臣弟除了丹青可以拿得出手以外,便没有什么可以搬得上台面的。太子殿下已做了画卷,是国之基石。臣弟的礼物不过就是锦上添花而已。”
坐在一旁的许景挚手中拿着花生壳,不削地冷哼一声,随手把花生壳丢在桌上,换起一杯酒,昂首下肚。
许安泽看见许景挚就想起方才他提起许安归的事情,心中就一阵不快,但即便是这样,嘴角的笑容也是微微一僵,便缓了过来。
许安桐把之前已经呈给东陵帝的《国泰民安》的画册着人拿了出来道:“臣弟这画册不过就是反应的太子殿下与陛下的新政之后的万事昌和的景象。臣弟能做出这本画册,也是拖了新政之福。故臣言,不过就是锦上添花之作,不及陛下与太子殿下新政之大功绩!”
许安泽目光落在《国泰民安》之上,心中也不得不感慨许安桐心思奇巧。
他居然可以以东陵各地特产制成干物作画,以自己专长来体现东陵盛世。
恐怕这才是东陵帝同意许安桐留在皇城里过年的主要原因罢?
许安桐面带愧疚之色:“臣无能,只能做这些无功与社稷的小事,来博父亲与太子哥哥一笑了。”
许安泽听到许安桐如此说,不由得心中一动,心里转了九个回肠,立即抱拳上奏道:“四弟此言差矣,怎么可以说自己所做之事是无功与社稷的小事?”
东陵帝抬眸,看向许安泽,周围舞乐适时停了下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太子许安泽身上。
许安泽道:“前朝有翰林院修撰《万德简章》长册流传后世,来颂扬前朝盛世之风。今我东陵已有步入盛世之资,为何我东陵大国不可铸造自己的‘《万德简章》’来一现我国文化与成就?”
许安泽转身看向坐上的东陵帝,等待回应。
东陵帝扬眉:“说下去。”
许安泽说道:“清王常年在外经济重地为刺史,了解本国多地的风土人情,再加上善于丹青,儿臣以为清王可以主理本国的《东陵简章》修撰以传后世。”
“修撰《东陵简章》?”东陵帝沉思片刻,而后抬头,“这是朝堂之事,等年休过后,再与朝臣们商讨此事罢。”
“是!”许安泽回到自己座位上,看向许安桐。
只见许安桐面露惶恐之色:“二哥!这……”
许安泽摆摆手,把头凑过去附在许安桐耳边道:“父亲一定会答应这差事,你也不要推辞才好。惠妃与你母子分离多年,自然是希望你能留在许都。翰林院主理修撰之事,你虽然辛苦些每日要进宫,但是也全了你在父亲母妃面前尽孝心思。四弟,留下来罢。我希望你能留下来助我一臂之力。日后我荣登大统,能够倚仗的,也只有你们这些兄弟了。”
“二哥!”许安桐眼眸微红,一副大恩不言谢的样子,端起桌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臣弟多谢太子殿下。”
“早些年你是吃了一些苦,我这个做哥哥的,一定会在日后补偿你的。你也不要怪哥哥才好。”许安泽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许安桐又是端起一盏酒杯,一饮而尽。
周围又是歌舞四起,但是在席上的几个人,眸中的光已经变得晦涩难懂了。
坐在对面的许景挚冷笑一声,便自顾自的让身后的侍从,推着他离席了。
东陵帝已经习惯他这个十六弟的脾性,也不阻拦。
*
跟在许景挚身后的两个侍从江湖、江海面容似有不悦,低声道:“王爷一向不喜欢掺和朝堂之事,怎么今日如此多话!”
许景挚笑道:“友人即将归来,我不得不去。”
“友人?”江湖蹙眉仔细回想了下,月前有一封密信送入宁王府邸,主子看后沉默了许久,而后哈哈大笑,弄得他们一头雾水。
今晨许景挚忽然说要进宫来参加合宫夜宴,也是把江湖江海两兄弟吓了一吓。
许景挚已经许久不进宫了,更不要说参加什么皇城里合宫夜宴这种极其正式的晚宴了。
今日忽的说要来参加什么宴会,恐是肚子里不知道憋着什么坏。
第60章◇
◎偶遇◎
方才许景挚言行来看,他此番进来,似乎就是为了激怒太子。
好没道理的行为,江湖百思不得其解。
江海低声呵斥江湖:“你这厮也管的太多了些,王爷要做的事情,自有他的道理,何须我们来操心?”
江湖小声嘀咕:“我这不是怕王爷卷入不该卷入事情里么。当今太子是什么德行,你我都清楚,今日王爷出言得罪了他,不知道日后他要怎么找我们宁王府的茬呢!”
许景挚摸了摸手上的暖炉:“你们大可不必如此操心。许安泽这些年虽然势大,但还没有到一手遮天的地步。他不敢动我,不敢动郭家人,不敢动许安桐,更忌讳许安归。不然方才,他就不会主动提及让许安桐留在许都,修撰《东陵简章》的事情。他这是在施恩亦是在企图掌控全局,他想拉拢许安桐来与他共同对抗许安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