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要臣死,臣不得死!
想到这里,元宝便沉了沉心,带着身后伺候太子的两个小太监上前,示意两个小太监把衙役手上的刑杖接过来。
两个小太监虽然不情愿,但是也知道他们这些奴是不能违背主子意愿的,于是两人低着头,把刑杖接了过来。
元宝走在许安归五步开外的地方,微微欠身:“六殿下,得罪了。”
说罢便给身边两个小太监使眼色,两个小太监上前去,还未走到许安归身前,他身旁的武将们纷纷上前一步的挡在了许安归的面前。
元宝尖锐的嗓子吊高了几个度:“大胆!难道你们想抗太子令?抗旨不遵,罪同谋反!”
百晓出声:“我与众将军同心,今日若太子殿下一定要杖责六殿下,那就从我们的尸体上跨过去!六殿下,为国鞠躬尽瘁,不应该受到如此待遇!”
“为国鞠躬尽瘁?”许安泽冷笑一声,从堂上缓缓而下,“前几日军报,南泽小国举兵攻打南境,南境五座城死守,皆损伤惨重。六弟,你即奉命为南境镇守,无辜消失,令南境损失惨重,涨南泽志气,这罪你怎么也逃不掉!”
许安归手掌落在百晓肩膀上,人墙让开一条缝隙,许安归抬眸道:“我留下百军师坐镇南境,裴渊、刘汉一干将军留守。这些在场的将领们,皆是身经百战。若不是太子殿下为了一己私欲,召他们回许都严刑拷打。又怎么会给南泽趁虚而入的机会?!南泽觊觎我江南粮仓许久,在南境军营里不知道埋了多少细作。我在军营里一直是称病,闭帐不出。是太子殿下把我不在军营的消息流传出去,又是太子殿下强行召回南境将领,才招致如此祸事——若说我私自离营有罪,那太子殿下在军营里扩散流言,动摇军心,亦是有罪!”
“好一口舌灿莲花,不去当使臣,真是屈才了!”许安泽用自己冷若霜雪一般的眸子盯着许安归,“随便辩解几句,就把自己企图举兵谋反的事实抹得一干二净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许安归幽幽吐出这句。
许安泽眉毛没有缘由地跳了起来,他蹙眉,遥指许安归:“六弟,你屯兵谋反证据确凿,还不认罪伏法?!难不成要我调用东宫亲卫将你羁押!”
许安归眼眸中有什么沉了沉,却不再回答许安泽的话。他知道今日许安泽会不择手段将他的“屯兵谋逆”之罪坐实。
许安泽见许安归一副桀骜的样子,顿时心中冒火,他大吼一声:“东宫亲卫何在?”
随着这一身怒吼,一群身着盔甲,手持长刀的人从外入内。叮叮当当之中就把堂下几个人围了起来。
百晓与裴渊把许安归护在中间。
许安泽最见不得这种忠心耿耿的场面,他朗声道:“六皇子许安归意图谋反,拒不伏法!我命东宫亲卫将其捉拿羁押!”
“殿下不可啊!”邹庆见状大惊,连忙跪下,“太子殿下,您应该知道,陛下最忌讳的就是手足相残……”
许安泽横了邹庆一眼:“手足相残?我何时说要杀了六弟?我只是要把六弟羁押起来,好好审问一番!是他身边的这群人,不知好歹!意欲抗旨!”
许安泽说完就把目光投向东宫亲卫领队:“羁押罪犯,反抗者,杀无赦!”
许安泽说完,那些亲卫皆是小心翼翼靠向许安归。
百晓与裴渊一众人皆是徒手,准备做最后的挣扎——不能让东宫的人带走六殿下,那必然是一场可以预见的虐刑!
“哈哈哈哈……”
许安归忽然仰头大笑起来,笑得在场之人皆是一愣。
他笑了许久,才收住声,目光宛如春雪反射出的朝阳的光芒一般明灼:“太子殿下,你就这么着急想定我的罪,以至于都不关心我为何会离营吗?”
许安泽肃然道:“你离营自然是想发动兵变,回许都夺权!这还用问!?”
许安归面无表情地盯着许安泽,虽然是面无表情,但是许安泽只觉得他的眼眸深处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笑意。
许安泽的眉毛跳的越来越频繁,他不得不抬手按住右边的眉毛。不知为何,之前与何宣在东宫的争吵会骤然钻进脑子里,在脑中回荡——
“殿下可了解你这个兄弟?”
“这么说,殿下也不曾了解你这个兄弟许多?”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殿下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这些都是何宣与他的良言相劝,可是他从来没有听进去过。哪怕是他交代徐清把这些东西与人弄进许都附近,何宣也曾送来一封密信,希望他不要操之过急。
现在他站在堂上,望着堂下被东宫亲卫保卫的许安归,却不曾觉得他有半点的慌乱与畏惧。仿佛他根本不在乎屯兵谋反这种杀无赦的大罪!
一种无法掌控全局的挫败感,骤然升起。
许安泽眼眸里有了暗淡的猩红,仿佛天边遮蔽朝阳的云霭一般。
忽然许安泽上前一步,从徐清身上抽出一把剑,直指许安归身前的百晓,意欲率先打破这个僵局。
太子拔剑出手来得太快,快得容不得百晓做任何反应。
但身经百战的许安归已经看穿的太子的意图,他伸手把百晓拉向自己,脚下步伐一换,把自己换到了许安泽身前。左手上抬直接击飞许安泽手中的剑,而后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抵在许安泽脖颈处。然后侧眼扫过周围跃跃欲试的东宫亲卫,以一种无比威慑之气势,威压了所有亲卫。
元宝见状立即大喊:“大胆!挟持君上,岂是人臣所为!”
许安泽知道如果许安归愿意,可以一指把他的脖颈指断。所以他只能一动不动的看着许安归,太子的尊严不允许他向许安归求饶。
邹庆知道太子的性子,连忙上前劝道:“六殿下!不可!”
许安归侧目看了一眼邹庆,他知道邹庆的意思是说,如果在这里了结了许安泽,本来有理也会变得无理。
许安归看向许安泽,只见他鬓边有汗渍凝结成珠,知道他贪生怕死,心中必定惶恐万分。
而他无意以杀戮为武器要太子的命。
因为在许都,死是最容易的一件事。
生不如死,才是最大的恐惧。
许安归从未想要许安泽的血脏了自己的手。
于是他收了手:“我本就是沙场之人,练就的就是一击必杀的本事。有人想要迫害于我,身体本能会给与反应。请太子殿下不要再来试探我的本能,真的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