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景挚微微颔首,表情渐冷:“所以,你今日是来跟我要个说法的?”
站在许景挚身侧的江海听了这话,便知道许安归今日来,不是善茬,手缓缓地移到了剑柄处,死死地按在身边的佩剑之上,戒备着许安归一举一动。
许安归征战沙场八年,对杀气及其敏感,他知道江海在戒备着他,也不气恼,只是直直地走向窗棂,把手从袖子里抽出来,推开了窗户,望着窗外的新绽放的石榴花,说道:“在这件事上,我从未怀疑过十六皇叔。因为在那种情况之下,我死了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许景挚静静地听着许安归的话,没有出声。
许安归继续道:“皇叔,你的人虽然远离了皇宫,可你的心,却从来没有离开过那里——不然,我今日跟着季公子来,你怎么会如此焦虑?”
“你放屁!”许景挚好似被踩中了尾巴的猫,忽然暴怒。
许安归轻笑着转过身,望着许景挚震怒的表情说道:“今日这事,就是单纯的一个江湖谋士来你府上拜访薛家神医。该着急的人不是你。”
许景挚望着许安归神情,心中思绪不断翻涌,他忽然想起来方才江海拿回来的册子上面写到“公子季凉为人诡诈聪慧,极其擅长排兵布阵,阴谋阳谋……但身体不好,常年住在暮云峰上养病……”
暮云峰神医谷……
许景挚许多事情从他的脑海中闪过,似是想明白了什么,表情松了下来,
随后又想到什么,瞪着许安归:“这事,你跟我说又何用?宫里那些人才不会想季凉来我府上只是单纯的找薛灿治腿。”
许安归看着许景挚怂样,笑意藏都藏不住:“季公子来许都为何,无须跟任何人解释。只看最后谁有本事把他收入麾下即可。我是很中意他的,毕竟陛下有意让我接任兵部尚书一职。战场上有这样一个人与我一起参详,西域与北境归顺我东陵,只是时间问题。这么好的一个讨好季公子的机会,我怎么可能不来?”
许景挚虽然不在朝廷上当职,但他到底是皇家人,朝廷上任何风吹草动自然有人会禀报他。
东陵帝有意让许安归当兵部尚书这件事,早就在朝廷上传开了,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今日他引着季凉来找薛灿,也不过就是想要对季凉示好,招揽季凉投入他的麾下,与他一直参详西征与北伐之事。
许景挚眯着眼望着许安归。
许安归靠在窗棂上,笑得如身后绽放的石榴花一般妖艳。
他好像窥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道:“皇叔。”
许景挚没好气瞥他一眼:“作甚?”
几息安静之后,许安归摇摇头:“没什么,我去看看季公子。”
“……哪有你这样,说话说一半的!”
许景挚没弄明白许安归到底想与他说什么。
忽然跑到他府里,与他说了一通不着边际的话。看似是让他不要想那么多,但好像又戳到了他的痛楚,弄得他浑身不自在。
许景挚望着许安归出了书房,心里一直在寻思一件事,他耿耿于怀的是季凉与他一样坐轮椅,伤了腿这件事。
忽然许景挚的眉毛上挑,坏笑浮现在他脸上。
*
季凉见到薛灿,也不隐瞒自己的身份,直接如实说了情况,并且交给了薛灿一封薛老神医亲自书写的信。
薛灿看完信,久久不言。
最后他望了望季凉道:“既然师兄有托与我,我必定竭尽全力护你周全。”
季凉颔首:“多谢师叔。嗯,那个……”
薛灿扬眉。
季凉看向身侧的枭雨,伸手把她拉了过来,道:“薛师叔……这是枭雨。”
薛灿看了看枭雨,又看向季凉等她继续说。
季凉抿了抿嘴,道:“她是江湖传闻中的毒仙。”
“毒仙!”
薛灿有些惊讶这个女子的年纪,这女子看的年轻,不到三十的模样。
年纪轻轻竟然在江湖上已经拿到了毒仙的称号?
对于别人来说“毒仙”是一个闻风丧胆的称号,可是对于薛灿来说,这个女子宛如一个宝藏一般,若是能得到“毒仙”的助力,许多他不明白的毒物,无法配出的药方就可以迎刃而解!
看着薛灿一脸惊讶与惊喜交织的表情,枭雨则是本能的向季凉身边靠了靠。
季凉握住她的手道:“不用怕,你脸上的那片毒疤,薛师叔或许有法子帮你化解。相对的,你也要尽你所能帮助师叔解惑。”
枭雨望向薛灿,薛灿听季凉如此说,不解问道:“她的脸怎么了?”
季凉看向枭雨道:“没事,拿下来,让师叔看看。我让宁弘带你回来,本就是为了找薛师叔看你的脸的。”
面具下,枭雨蹙眉,犹豫不决。
最后还是抬手,把自己脸上的那个面具摘了下来。
薛灿看过去,只见那个女子长得很是明艳,五官极其精致,宛如一朵罂粟花一般绽放着,可是右半边的脸被一大片黑紫色占据,看上去触目惊心。
“这是怎么弄的?”薛灿问。
枭雨开口,声音沙哑难听:“江湖上有许多异术,我……以身试毒,毁了自己的脸。”
薛灿重复道:“你?以身试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