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凉狐疑地看向他:“怎么好端端的,送我一把琴?”
许安归道:“出征之后,难免会有分开的时候。怕你挂念我,送你个念想。”
季凉抿着嘴,低头去看这把红色琴,一看就是上乘工艺打磨,细节做得精致,无可挑剔。
“我第一次上暮云峰,就听见过你弹琴。”许安归走到她身边,从后面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吟道,“我认得你的琴声。只要在战场上,听见你的琴声,便不会迷路。只要我不见了,你便弹这把琴,无论天涯海角、阴遭地府,我都会回来见你。我绝不会丢下你一人。”
季凉手指一拨,伴着琴声应道:“你若战死,我绝不苟活。不过你要等一等,等我完成父亲收复北境的遗愿,便会去找你。一年,最多一年。”
“我怎么舍得你死?”许安归伸手卡住她的下巴,把她头轻轻侧了过来,一吻落在她的唇上,“我答应你,一定活着。我不要你为我流泪。”
“你害怕吗?”季凉问他。
“以前不会。”许安归抱紧了她,“现在有你了,会。”
“别怕,”季凉转过身去,望着他的眼,“我与你一起,共赴生死。”
许安归喜欢这样的她,英气得让他心醉,飒爽得让他爱不释手。
共赴生死。
这便是她对他说出的,最动听的情话。
“用膳吧?我方才怕他们拘着,没敢多待。眼下好饿。”季凉手上有伤抓不住他,却可以握住他的手臂。
许安归亲了亲她的鼻尖,道:“我陪你吃一点要赶去猴山校场。陈平陈松已经先去了,那边也有一场兵部给所有随行将士的践行,我不去不行。”
“好。”
季凉赶紧让人把准备好的膳食端上来,摆在书房外面的桌上。都是全都是精致肉食,一盘一盘地摆上来,也凑满了一桌子。
“快坐下吃点。”季凉坐下,许安归要过来先喂她吃饭。
季凉连连摆手:“都是给你做的,你快吃罢,你吃了还有事。我一会让月卿来喂我。”
“就喂这一个。”许安归还是夹了一块红烧肉喂到季凉嘴里。
菜量不多,每一道菜也就是许安归几筷子的事情,他把菜挨个尝了一遍。
季凉在一边道:“打仗辛苦,能多吃点就多吃点,军营可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饭菜了。”
“不是有宁弘给你开小灶?”许安归扒了一口饭,“我可以去跟你蹭饭吃。还是成婚了好,打仗待遇都能提高好几个档次。”
季凉瞪了他一眼。
这时候,许安归吃饭便不再克制的饮食,打仗之前与打仗的时候,他习惯能吃多少吃多少,尽可能的多吃。因为谁也不知道上了战场,会有什么变故。交战地断粮几乎是常事,连着饿上两三天也是正常。再加上打仗及其消耗体力,运动量变大,吃的东西消耗也快。
一桌菜不过片刻,就被许安归风卷残云一般吃完了,他还吃了三碗饭。
季凉从未见过许安归吃得这么多,有些惊讶,忙道:“还有菜,再给你上点?”
许安归放下碗筷,拿绢帕擦了擦嘴:“不了,我去校场再吃点。你用完就休息会,我们寅时上路。养足精神,五百里路程,我们不做歇息的。”
“嗯。”季凉点头。
许安归出门前,回头:“记得把琴带上。”
*
从季府出来,许安归策马一路奔向猴山校场。此时已经到了戌时,校场上点了十几处篝火。
这次许安归从陈礼纪所管辖的城防军、金吾卫与东陵帝直属的御林军里抽调了将近三千人年富力强、手上功夫过硬的将士。
许安归不在乎这人的出生与来历,不在乎这些人的家里所属哪个党羽,也不问这些人在军中的官职,把他们尽数选出,聚集到了猴山校场,为的就是要为东陵的军队培养新的将领。
所有被选中的人都知道这次是他们扬名立万的好机会。他们今夜聚集在猴山校场,都格外兴奋。
许安归从马上下来,陈平就带着陈松,来迎。
“殿下。”陈平陈松一起向许安归抱拳行礼。
许安归点点头,目光落在陈松的身上,一副少年英气勃发的模样,问道:“陈将军的小儿子?”
陈松连连点头,他不敢说话,但是眼中全是崇拜之情。
陈平伸手就拍在陈松后脑勺:“殿下问话,要回话,这是规矩。”
许安归摆手:“无妨,总有个适应的过程。”
说罢便往篝火边上走,陈平立即跟上去,示意陈松去把许安归的马牵到马厩里。陈松立即从镇东手上接过马缰,乐颠乐颠地把马牵走了。
他一边牵着马,还一边打量许安归的坐骑。
他的手忍不住摸在红云健硕的大腿肌肉上,咽了咽口水,心中止不住的感慨,原来这就是北境养出来可以日行千里的“红云”?确实比内境的马更加强健,不知道骑上去是不是也是后劲十足?
陈松少年心性,心中有疑惑就止不住这个念头。
他走到场边,见四下无人,便直接翻身上马,想要策马奔袭一段。谁知这红云前面没人牵引了,直接撒开蹄子跑向许安归。
陈松不知道这匹马这么有灵性,连忙要拉马缰,可红云力大,头颅的力气也是十足,陈松没骑过红云,不知这马力气居然这么大,根本拉不住它,只能任由它把他带回篝火旁。
许安归还在与陈平说着岩州的事情,听见身后有马蹄声,纷纷回眸看向身后。红云就是想粘主子,没人牵,会自己找许安归。
许安归见红云没有进马厩而是又跑回来找他了,觉得奇怪。跑进了才看见马背上坐着陈松,他控制不住红云,吓得抱住了红云的马脖子。
陈平捂脸,陈松自小到大都是个惹事的苗子,不想今日能把脸丢到许安归面前,顿时别过脸去,一副不想认他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