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山虽说,只是个小小的里正,官不大,一年到头也就见过上头的人几次,但他读过书,晓得识人。
就这几面,他便能知道黔墨县令是个什么东西。
刘正山摇摇头,叹道:“言多必失,我只跟你们说,不要动这份心思,那朱县令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主……”
黔墨县令姓朱,单名一个阔字,人看起来儒雅随和,刘正山头回述职是也只当他是个好相与的,岂料当日,朱阔在后院与一群人大宴,喝酒做乐,硬是叫他们几个村的里正在寒风中等了几个时辰。
之后不仅一点歉意也无,还张嘴就问他们要起了孝敬。
这个朱阔……怕是连他县令府的石狮子都是看人下菜碟惯会跟红顶白的主。
刘正山说了一通,四下看了看,十分谨慎。
听完,霍端和顾风檐并不十分惊讶,庙小妖风大,上头的手伸不到这穷乡僻壤里来,便只有叫这屁大点儿的芝麻官坐了土皇帝。
趋炎附势,压榨百姓,跟红顶白,这些人多半都是这么个嘴脸……王二他们一家子不也是如此。
顾风檐习以为常,“多谢里正告知,但这事我们是不得不做的,还请里正帮我们这一回。”
“你们二人遇到朱县令,只怕是连骨头渣子也不剩多少!可想清楚了?”刘正山皱皱眉,满脸凝重地看着霍端。
“按檐哥儿说的,里正只管帮我们从中斡旋便是。”霍端也道。
刘正山没有办法,只能摇头道,“朱阔有三大爱好——金子、美人、美食。霍小子,我我记得你们是跟县里东福楼有合作的……东福楼算是县里最好的酒楼,又出了些新鲜吃食,若是设宴在此,朱县令定然会来。”
果然还是刘正山法子多,顾风檐和霍端心下大喜。
刘正山看着这两小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心里愁肠百结。
“届时我把话带到只说是我们村出去的老板请客吃饭……你们自己当心些,朱阔虽微弱讨厌,却在黔墨县地界说一不二,没人敢忤逆,你们若是得罪了他,定没好果子吃……”
刘正山絮絮叨叨的,把他所知的朱阔为人掰碎了给两人细讲。
谁知霍端和顾风檐根本没当回事,心不在焉地只管附和。
刘正山无奈,“话我也就直说这么多,其他的你们自己小心。”
顾风檐和霍端答应下来,又去看了一趟景哥儿,之后才回到了老屋。
夜里,顾风檐和霍端并排躺着,商量用什么法子对付朱阔。
“凡这种土皇帝,必然会贪,国有律法,贪污属于重罪是要杀头的。”顾风檐换上了雪白的寝衣,黑发顺着脖颈柔柔地滑落,他正在仔仔细细把明日要穿的衣服叠好。
烛灯放在床外侧的小矮几上,霍端枕着脑袋侧头看顾风檐垂眸时暖黄的光撒下的柔和阴影。
“这些事自然不会放在明面上叫人知道……阿檐莫非想用这个威胁他?”他眸色沉沉的。
这么些天没碰顾风檐了,他这会儿闻见顾风檐身上的香气,免不了口干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