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温瑾没有。
就连温瑜也不知道原因,她猜得出来,但她不懂为什么。
长久的世界任务,温瑜的心早已麻木,就连感情都很淡泊,很多时候,她只是循着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样子,去表现情绪。
有时候温瑜也说不清,那到底是她的真实感觉,还是她的伪装。
唯一有的波动,也是她控制自己保留下来的情感,是生死之间巨大威胁前的兴奋感。
这会让她觉得,自己是在活着。
所以,温瑜并不懂温瑾,她的心是空的。
但她已经判断出,拉她入梦者的目的。
让她在经历着最痛苦、最黑暗、最不想面对的记忆时死去。
这段记忆,本该属于书中的温瑾,温瑜推测,也许是她接受了系统给予的世界信息,导致对方织梦时,产生了一些偏差。
可这些能杀了她吗?
温瑜不在乎的笑笑,雕虫小技而已。
梦这个东西,在第一个世界中,可是她的主业。
那是很遥远的记忆了,温瑜是个容貌丑陋的脑神经科研助理,却喜欢上了一个享誉星际的明星,当舔狗的记忆她已经有些模糊,但却记得所做过的每一项研究,所切过的每一个脑子。
很多种族的数据,全部经由她的指尖,输入到超算中。
因此,温瑜很清楚。
最初梦境虽有威胁,可却是回溯之意,似乎是想查探确认某些信息。她动了些手脚,对方能看到的画面有限。
可从怀玉城灭那段记忆开始,梦境中的杀意越来越明显,似乎织梦之人确认了什么,想要将她困死在这里。
困意再次袭来。
这次,又是什么呢?虽然有趣,虽然能让她获得更多的信息,可她不喜欢,白天辛苦干活,晚上还要做一个晚上的噩梦。
该结束了。温瑜漫不经心地想。
*
阴涔涔的寒意渗入四肢百骸,关节骨骼处,针扎一般疼痛。
温瑜睁开眼时,一把刀正抵在她的喉间。
刀锋冷硬,正向下一寸寸的割进她的脖子。
血腥缝隙中,细密冷风渗入喉间。
感觉无比得清晰,温瑜知道,她要死了。
正好,还可以看一看,在书中,温瑾到底是死在谁的手上。
喉间疼痛,已经开始漏风了。
头晕的窒息感中,温瑜抬起头。
她看到了握刀的人。
黑暗微光中,只看得清他一双眼睛,如千年寒谭的底,是极致的黑。
对上温瑜,他的眼神中没有波动,杀她的目的很清晰。
温瑜笑了。
寂静黑暗中,她抬起了手。
这是梦境中,她第一次主动动作,仿佛挣脱了某种桎梏,连带着周围的空间,都崩裂了一瞬,露出剥离被踩碎时的“咔嚓”微响。
温瑜却不在意。
不是想叫她死吗?那她就死好了。
她反手握住刀柄,刀的寒气浸入她的掌心,相触的皮肤却像是被烫到似的开始脱皮。
“看着我的眼睛。”她嘴角上挑,笑容肆意而疯狂,大权在握生杀予夺的王者一般。
“等我来杀你。”
刀被她按下。
喉间没有疼痛,梦境却以刀为中心,碎裂崩坏,属于温瑾的过去褪|去,露出了这片空间本来的样貌。
虚无的灰色,散发着腐败发馊的味道,像是将怀玉城的猪泔水都集中在了这里。
很丑陋恶心的地方,却是一个人内心的本核。
“温瑾,你以为你破了一线幻梦便了不起吗?你这样的恶人,我说过,我一定会让你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声音扭曲却尖细,怨念和憎恨扑面而来。
这是梦魇之魔。
据传,梦魇生于被屠戮之家,是含怨而死的不甘魂灵,由家人尸骨和怨气温养,吞梦成魇,执念入魔。成魔之时,狂性大发,顷刻之间,便在睡梦中夺去千人生机。
梦魇不死不灭,不入六道,自带厄运,无亲无友。因为修得梦魇的过程太过残忍,上天便给了梦魇这样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