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看到,整个小镇,都被血祭之阵死生阵围住了,而我家,就是阵眼!”
“他跟我说,这只是幌子,是要引来并击杀他的仇人的,我的家人不会有事,罗罗镇也不会有事,他说他爱我,想和我过一辈子,所以才这么做的。”
“呵,”第二梦冷冷笑道:“他第一次带我来看这个房子,求我嫁他时,也是这么说的。我信了他,便不顾羞怯,将一切都给了他。”
“每一次,他想要了,便都会带我来做菜,说他爱我,若他忍得很辛苦,我爱他,又觉得我们已经定亲,便也就从了他。”
“但这次不一样了。”灰色的眼泪从她的眼眶滑落,像是泥石流一样可怖。
“那可是我的家啊!我想要回去示警,他却拦住了我,我打他,我挣扎,他却像往常一样,以为我在撒娇闹脾气,他将我扛回了屋里,不顾我的挣扎……”
她没有说下去,而是指着遍布在身上每一寸的黑手印,和被撕烂的衣裙:“这是他留给我的。”
温瑜垂眸。
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进过很多小说yy的世界,其中不乏男主升级流爽文。阿麦的身上,带着那些yy中男人的劣根性。
他将女人的不要和抗拒当情趣,甚至期待有一天,她真的抗拒,而他在真的强迫。
那是一种更刺激的快感。
慕容婉是个牺牲品。
“我晕了过去。”第二梦抹去了泪水,以一种很决绝的动作,眼泪并不让她显得软弱,只能觉出她的恨意。
“醒来时是第二天,阿麦不在,他给我盖了被子。”她讽刺地扯扯嘴角:“我是食修,嗅觉很强,我闻到了血腥味。”
“我就是这样跑了出去,这一刻,我也不怕父亲训我了,我甚至希望,他能训我。”
“可是……”她的声音更加尖利和扭曲。
周围空间晃动,山上小屋不见,破烂橙衣、光脚染血的少女,就那样跌跌撞撞地,回到了罗罗镇。
镇上,已没有温瑜最初看时的温馨和美好。
只剩下一地的干尸,像是被炙烤而死,连血液都蒸干,皮肉枯朽如树皮,仅是风一吹,就脱离破碎,露出底下更加干枯的肉和骸骨来。
还有人死而不甘,两条腿已经没了,仍挣扎着向着水井爬行,似是想要缓解口中的干渴。
他死时,手还是向前伸着的。
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慕容婉跑回了慕容府,然后府内与镇外,是同样的景象。她的眼前,是家人的尸体。
唯独没有她的父亲。
少女仓惶的脸上有着不敢置信的期盼,从府内找到府外,最终在镇中的广场上,找到了一枚指骨。
属于大拇指的指骨分外得长,不正常的弯着,这是她父亲的指骨。
因为年少修炼过急,他右手大拇指是外弯的。
可她仍不想放弃,只有指骨,未必人就死了。
想要再找,但一迈步,就顿住了。
少女停步,收回了沾满血污和灰尘的脚,看到了脚下一张圆饼。
那是罗罗饼,是这个镇上的特色,也是慕容家和罗罗宗引以为傲的象征。
往日金灿橙酥,饼皮翘着,一圈一圈,光是看着,就叫人食指大动。
曾经,父亲慕容举领着他们一众兄弟姐妹,亲自教他们做饼。
男人的脸上带着忠厚和自傲的笑:“别的宗门都是以什么龙啊鹤啊云啊为象征,绣在衣服上,但其实和门派半点关系都没。”
“要我说,咱们食修以所做出的食物为傲,那便不需弄那些花里胡哨的。你们看,罗罗饼就很好啊,看着就香,也亲切,就像咱们食修一样。以后,爹也成立个宗门,就叫罗罗门,罗罗饼就是咱们的象征。”
“你们可听好了,以后不能那么随便不想吃就扔了,这可是咱们的面子里子,比命还重要的,断不能让人轻贱小瞧了去!”
那时的慕容婉还小,很多话都听不懂,但她记住了一句。
罗罗饼比命还重要。
而如今,这比命还重要的饼,就这样被扔在地上,因为做得用心,它没有散碎分裂,只是最上面的酥皮,被踩烂了。
从山上回来,到处寻找的整个过程,慕容婉都没有哭叫。
可这一刻,她看着罗罗饼,脱力跪在地上,一行血泪滑过脸颊。
“啊——”
凄厉绝望的痛叫,响彻无人的小镇。
就在这时,慕容婉听到了风声。
有人来了。
她想要转过头去,却有一支箭从背后,穿过了她的心口,将她钉在了地上。
心头血顺着箭矢,滴在了罗罗饼上。
她死了。
射杀她的人并没有来查探,像是料定她已经死了,梦境中没有他的脸。
温瑜看见,浓重的怨气,从整个小镇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缠|绕在少女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