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手掌和指腹处,有鲜明的茧子。
这曾是一位用剑的人。
削掉了拇指,便永远无法再用剑,致他如此的人,一定很想折磨他。
温瑜目光浅淡。
察觉到画框灵力的重新构建,此间景象将要再次被争吵不休迷惑不清的修者们看到,温瑜反客为主:“你是想问我,这次来到不周城的新人,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见折堂不言,温瑜笑笑:“这其中有一些人,在修真界位高权重,盘根错节,他们均与人勾结,残害玩弄世间修者。”
“本来,我是打算在修真界中,想办法揭露他们的罪行的。”
“可谁知道,我距离真相太近,已经产生了威胁,有人先将我推入了蚀滞疫风。”
“我本以为,这是死,便耗尽灵力,连接到这些人身上,反向催动了蚀滞疫风。”
“是我将他们拉入到这处空间的。”
她转过头,迎上虚空,像是在问那个遥远的人:“万广海,你在看着我吗?”
画面定格在这一瞬间,城主眉眼薄淡,声音中并没有什么情绪,也没有想要引动什么情绪,只是单纯的,像是一个审判者。
他接连发问,与其说是诘问,不如说是试探。
像是知道画框同步的事情,又像是不知道,因而在试探,那让他落得这个地步的罪魁祸首,到底是不是就像是盒子外的观察者,能在将他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万广海再次对上那双眼。
他知道,温瑾在说谎。
什么“我本来是要在修真界揭发他们的”,什么“我以为被推入蚀滞疫风中便是死”,明明他就已经布置好了一切。
甚至连被推入蚀滞疫风,都是他计划好的。
因为,被推入的那一刻,他叫自己“好好看着”。
可再如何知道,这样的话,却无法说出来。
因为,没有理由。
温瑾没有理由这样做,说出去唯一能被想到的理由,便是惩处罪人。
可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有罪的。
因为没有人无辜这一点,从一开始,就将温瑾立于了不败之地。
而从温瑾切切实实地叫出他的名字开始,此前两个台上那捕风捉影、避而不谈的日子就已经结束了。
他是被故意遗留在这个世界中,最终集结全部火力的靶子。
不是温瑾被困在了疫魔空间,他们可以为所欲为,随意构陷他。
而是他自己被温瑾画地为牢,只需要三言两语,就将他们的布置而打乱。
此前的看轻,过于骄傲的毒蛇,终于在这一刻咬了回来。
温瑾,是个可怕的敌人。
可当万广海继续看着同步贴中,温瑾与医者的交谈时,他才意识到,温瑾的可怕,只是刚刚开始。
因为温瑾的举动和隔空问话,医者看向他:“你在做什么?”
“无事,只是想知道,那个害我至此的人,对这个空间的掌控度有多高,也许他能听到我的声音。”温瑾转过头,温和一笑:“当然,也许,他听不到。”
“左右无事,我与道友说说这个人可好?”
医者看着他,很是亲和:“有人肯给我这个老头子讲故事,我当然要听。”
可万广海却生出不妙的感觉。
那是属于高阶修者,尤其是他这种从底层摸爬滚打出来的高阶修者的对于危险的直觉。
但人在那个无法碰触的空间。
他也没有其他的鲛人残尸,再去召唤蚀滞疫风了。
更何况,看着那些被拉入疫魔空间,失去记忆后丑态百出的人,万广海没有这样的自信,能够像温瑾那般即使失去记忆也不会受到干扰。
他只能看着。
再加上,万广海知道,他做事小心,没有留下什么明确的证据,温瑾想要扳倒他,不是几句话就能说得清的。
在思考着反击可能和后续准备的同时,万广海还在关注着温瑾。
此刻,他已经拉过来一个小凳,就坐在了医者的对面。
“从哪里开始说起呢?”温瑾似乎有些苦恼,微微颦眉,玉竹般的手指轻揉着太阳穴:“毒素对冲,我虽然因此恢复了记忆,但仍有些模糊,便从我能记得住的事情,开始说吧。”
这一时刻,除了万广海,上弦宗的门人弟子,整个修真界中许许多多的修者,也全都视线集中,关注着温瑾将要出口的话。
温瑾的第一句,是个夸赞——“万广海,他是个好人。”
本以为他要大说特说对方罪行的修者们都愣了,这是要做什么,欲抑先扬吗?
可紧跟着,温瑾还是夸。
“他虽刚正,却是与人为善,成为上弦宗明清峰峰主后,与宗主夜不醒亲如兄弟,每次出外都不忘特意带灵茶回来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