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将由这所谓的恶者来揭露。
还有谁,能比疫魔更清楚这座城、这个世界的事情呢?
折堂笑了:“那么,便听听这真相。”
“首先,我的真实身份,不仅仅是这不周城外城中的医修折堂,还是内城中人想要突破回到修真世界的合力者,也是你们口中的罪魁祸首疫魔。”
“当然,成为疫魔之前,千年之前,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我曾是这不周城的少城主,周明麒。”
折堂开始讲述属于他和不周城的过去。
这其实是一个很老套的故事。
在系统看过的小说中,就有成百上千个同样的故事,如果现在的作者还这样写的话,是会被读者骂古早和老套到自己被禁言五十年的程度的。
只是,在那些小说中,故事的视角,都是从小说的主角龙傲天的视角出发的。
而周明麒,是一个有着漂亮表妹的天之骄子,是个被抢夺表妹和名声的被打脸对象。
他的故事,是铺就龙傲天辉煌之路的一颗小小的石子,对龙傲天或许微不足道,只是一个战利品,但从他的视角,便是活生生的真实了。
而龙傲天,在周明麒的故事中,被他描述为那个人。
那个人当时名声初现,并不是特别起眼,至少相对于那时的周明麒是这样的。
可就像是有什么在眷顾着那个人一样,曾经与周明麒两情相悦的表妹,认清了自己“错误”的感情,成了那个人众多女人的一个。
而有年少英杰之名的周明麒,则在接下来一个又一个的比试中,输给了表露不屈会突然爆发的那个人,成了他名声大涨的踏脚石。
在流传于世的故事中,周明麒是嫉恨在心,想要去报复,最后被那人屠了城,还是在表妹的哀求下,留了一条性命。
实际上,纵然心有不甘,可愿赌服输,不周城的少城主不会没有这样的气度。
只是有一天,他便成了恶。
被找上门来对峙一些过往,有被他陷害之人的指认,又受他指使之人的指认,他不甘就此被泼上污名,可想要突围而出,却被当成了恼羞成怒的认罪反抗。
脸上的刀疤,削掉的手指,如今身上残缺的一切,都是在那场战斗中留下的。
那个人没有杀死他,却留给了他比死亡更恐怖的折磨。
不周城城民同样不肯相信,便是封城自省。
城内因有了瘟疫而被屠杀,而他在这个过程中,不甘而恨,成为了疫魔。
“他对我说,要让我永远成为一个恶人,一个敌人,背负骂名,永生不死地活受罪。”
折堂笑笑,几分轻蔑:“这样一个心胸狭窄的小人,怎么就成了天道的宠儿呢,怎么就能做到这样的事情呢?”
“将我们困在这小世界的是他,每年蚀滞疫风对外毁损的设计也是他,就连这世界中的异变和布置,也全部都来源于他。”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他看过来,荒唐而笑:“因为好玩。”
“就连每个进入小世界的人手上束缚的那一道锁,也没有什么玄妙,只是因为,他觉得这样很好玩而已,就像是游戏一样。”
“就是这样一个人,让我千年以来只能被迫承受,成为别人唾骂的疫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许多人因我而死,看着这不周城中的乱象,而我,只是一个支撑这一切的,不死不灭的灵石而已。”
折堂的话语中,有着恨意,却并不激动。
千年的时间,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日日折磨苦痛,慢慢都成了习惯和麻木。
或许,不激动,便是因为,将一切都已经看得清楚明白。
再怎样激烈的情绪,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也都一点用处都没有,因而,自然不会浪费这样的气力。
这个人,确实是个人物。
若不是命不好,成了龙傲天的踏脚石,不应该是这样的命运。
温瑜敛眸。
或许,就像是温瑾一样,若不是命不好成了鱼塘主女主的踏脚石,在怀玉城这样力量的情况下,温瑾只要不是太差,也不应该是那样的命运。
而被那么多的人相信的城主,怎么会是太差的人呢?
可纵然再如何惊才艳艳,也挡不住这个世界算计好一切,压倒般地将所有都作为筹码,捧到那些宠儿面前。
曾有句古言,人定可胜天。
可当天道碾压而来,如同巨浪扑盖一片树叶时,人定,如何胜天?
真正的主角,是掌控自己的人生的人,可若是一切都被计算着捧过来,像演戏一样轻而易举的获得,拥有的一切都是这样的虚假,这样的人,也算是主角吗?
他们是主角,那被裹挟着,毁掉人生的人,又算什么呢?
温瑜眼底冷如寒冰,她知道答案,却仍旧发问:“你说的这个人,是谁?”
“他名傲堂,在千年之前,曾有个称号,叫做唯我真人。”
哀嚎和幽鸣声越演越烈,似乎房间之外的地方,都早已变成了人间地狱。
“削掉我手指时,他曾对我说过,要给我一个礼物。”折堂来到窗前,推开了窗户:“这就是他给我、给不周城的礼物。”
窗外,没有光的暗沉中,只有如同白日那般点点幽光,属于人类的哀嚎声和求救声不绝于缕,而追逐着那些人的,是不人不鬼的怪物。
这便是那些人口中的疫魔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