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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昭昭用过午饭又昏昏沉沉睡了一觉,近傍晚的时候醒来,瞧见天边霞光正好。
山月为她端来汤药和晚膳,顺便还把今日洗干净晾晒好的袍子收了回来。
是两套圆领白袍的衣裳,同她昨日见到的那些学生们穿的一样,还有两根细绳腰带,能简单勾勒出身形。
“听说这苍南山书院课堂不分男女,衣裳也不分,奴婢今日瞧见表少爷已经换上了这白袍子,倒的的确确是俊书生的模样。”
山月抱着衣裳乐道:“小姐再休养几日,便也可以同表少爷一样,换上这衣裳去上课堂了。”
“我去哪个课堂,可有定了?”
昨日院长只定下叫苏衔青去凝辉堂,对程昭昭倒还没有吩咐。
山月摇摇头:“怕是还要经学究考校过后才能给小姐安排吧?”
毕竟苏衔青是在正经的国子监学到差不多了才来苍南山,程昭昭从前却只是在云阳侯府中同小姐妹们听女夫子教导,师长不知她的学问功底如何,倒也不好给她安排课堂。
“奴婢打听过了,这苍南山的课堂,依次分为朝知堂、悬知堂、明晖堂以及凝辉堂。”
“朝知堂是最基础的,听说那里多是十一二岁的学生,而凝辉堂是要求最高的,据说能升上去的,大多乡试都不是问题呢。”
“是吗?”
程昭昭兴致缺缺。
她倒不奢望自己能进什么凝晖堂,但是照这个次序来,起码得进个明晖堂吧?
虽不是真心来读书的,但怎么也不能丢了乾安侯府的面子,若是最后只落个“知”字辈,岂不丢人?
思及此处,她同山月道:“你明日帮我去跟衔青打听打听,一般国子监的考校都是考的什么内容,越详细越好,我好准备准备。”
“好。”
程昭昭这才满意,下床喝了药,又吃晚膳。
药照例有些苦,她仰头一饮而尽,才发现边上还放着一小碟蜜饯甜枣,甜枣边上便是她今夜的晚饭,一碗掺了姜丝的红豆膳粥。
“这粥也是衔青单独给我准备的?”她忍不住问。
“是,表少爷今日从山下宅子里专门带了个小厮上来,想必是要日后天天为小姐下山买吃食的。”
“那多麻烦。”
程昭昭抿嘴,实则却很受用。
出门一遭,才发现自家表弟原来这般会照顾人,她想。
“不过等我病好了,就叫他免了这些事情吧。”
她虽受用,却也懂得分寸。
“在人家的地盘上,整日下去买别的吃的,不是打人的脸嘛。”
山月对她自然无有不应的。
饭后主仆俩坐在一处闲聊,程昭昭掰着手指头,算自己病好了后,该去给多少人谢礼。
“院长夫人那必定是要去的,难为夫人一把年纪还来为我把脉;还有沈家哥哥那,早上的粥是他送来的,我与他其实没什么情分,他肯照顾我,也是好心……”
“那另一位公子呢?”
“另一位?”
程昭昭不解。
“小姐忘了,另一位公子今早替我们指点了院长夫人的去处呢。”山月提醒她。
“哦。”程昭昭恍然大悟,“那位公子姓甚名谁,长何模样?”
“姓……”
山月早上心急如焚,也不记得表少爷究竟有没有提到过此人的姓名,摇摇头道:“奴婢不记得了。”
程昭昭心下有些失落。
不知为何,山月每每提到这个人的时候,她都觉得,这必定也是个她认识的。
“但是奴婢隐隐记得他的模样,同沈公子不相上下的,也不对,似乎比沈公子还要好看几分!”
山月努力回想,却怎么也回想不起那人的正脸,只记得他隐隐绰绰的轮廓,下颔棱角分明,是好看的。
同沈愿在一起,又比沈愿好看的,程昭昭第一反应居然是付清台。
抛去旁的不提,那人真是长了一长谪仙似的脸,去岁他回京,她在舅舅家见过他一面,后来的元宵灯会,她也在街上碰到过他,不论是宽敞的厅堂,还是拥挤的人潮,最惹眼的那个永远是他。
往常小姐妹们聚在一处的时候,就爱讨论京中哪些公子文采最佳,样貌最佳,品性最佳,他和沈愿虽常年不在京中,但京中时常有他们的传说,榜上也永远有他们的名字。
所以一开始得知要嫁给付清台的时候,她应当是十分高兴的。
只是后来为何就变成了梦中那般,只能归咎于他们俩兴许八字不合,天生不适合做夫妻。
不合适的姻缘,总归是要有人出手将其斩断的。
索性上天托梦,给了她这个机会,那就由她来做这个斩断姻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