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妈能不理他们吗!”张小梁低声骂了句“操”,接着说:“你不知道……那些谣言……说得很难听。”
乔鑫倒抽一口气,轻声说:“无所谓,真的……无所谓。”
老妈在院里待不下去,到姑姑家去住了。乔鑫也没回家,一直在酒店守着周子青。
无论是身边的邻居熟人,以前画室的同事学生,还是平时不怎么联系的初中高中同学——全都知道了那些传言。传言说乔鑫是同性恋,被人捅屁眼的,有艾滋病……甚至愈演愈烈到黄欣然在微信上小心翼翼地问:“老师,他们说你吸毒了?”
这些他都没和周子青说过。周子青在甘城没有亲人,他又和乔鑫不是同一所高中,乔鑫以为可以瞒得过他。
但就在第十天,周子青长长地吻了乔鑫,吻毕,他说:“我真的要走了,乔鑫。”
乔鑫狠狠勒住他的腰。
“我一定要去的,”周子青摸摸乔鑫的头顶:“你让我看着你因为我受这些欺负,不如让我死。”
乔鑫箍着他不出声。
“乔鑫,”周子青硬是掰开他的手臂:“这是我的责任,你让我来承担。”
他去意已决。
乔鑫最终没能拦住他。
又过几天,一位女士敲了乔鑫家的门。
她看上去五十多岁,保养很好,由一个年轻人陪同着,年轻人手里拎着一只小小的保险箱。
乔鑫看着她的黑色大衣,晃了晃神,猛地想起她就是那位在周妈妈遗像前,一言不发鞠了三个躬的女士。
她来找周子青,说有要事相告。
乔鑫实话实说。
她听完之后静静坐了很久,最终只是说:“他很像他妈妈。”
她留下了那只保险箱,嘱咐道:“里面的东西是她留给周子青的,全部复制一份,寄到这个地址——这是周子青他爸。他看了这些东西,会帮周子青的。”
她走后,乔鑫打开保险箱。
里面是两个厚厚的笔记本,纸张泛黄,发脆,翻动时需要小心翼翼。封面上写着周妈妈的名字:罗秋。
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满了,周以德——也就是周子青他爸——在南京做官时的受贿行贿经过。
具体到1994年3月11日下午5点,周家收到赵成送来的果盒,火龙果下面压着人民币一千元。
乔鑫看着笔记本上的工整字迹,出了一后背的汗。
(三)
周子青的父亲与孟家反目,最终在审判阶段帮了周子青一把。
乔鑫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也不知道他以后会怎么样,只记得法庭上他淡淡地对自己说:“周子青毕竟是我儿子。”
究竟是出于周子青是他儿子,还是出于那两本笔记?乔鑫不知道,倒也无所谓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