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年前,五位师弟妹,在鬼涯江边拦下我的小师妹。”
“身为大师姐,我可以用含光印强召她回宗,也能命令同门拦下她,但是没有。”
“血洗魔渊域外,杀灭魔门百万,又如何?”
“她永远不会回来了。”
沈沉鸦带着她,灵力汹涌而出,刹那飞出屋子,来到了扶桑神树面前。
“她说,大师姐,我要做的事,会拯救这世界上千千万的人。”
她慢吞吞的问,“我放她离去,是做错了吗?”
“一百年前,还是那江边,她的儿子,投入了茫茫九墟域外。”
“我是含光的上尊,我有冰封那江、沉渊那山海的力量,我能拦下他,可我没有。”
“他说,鬼涯江,有渡厄众生之水,他的道,便如同这水。”
“于是,他便再也没有回来。”
“我,做错了吗?”
扶桑神树上五光十色的幻球,衬着她的目光似琉璃,又淡然平静。
“有人朝闻灵道归途,要那万古长夜;有人拜尊封圣,享不世红尘香火;也有人生在仙家不知足,只贪欢赏俗;更有些人,便是□□凡胎,朝生暮死尔,也要渡孽而去,翻那血海滔天。”
“这众生浮屠,百态生死,便是苍生可负那渡河的佛陀,为何负你我。”
——便是苍生可负那渡河的佛陀,为何负你我。
苏安呆呆的看着沈沉鸦,震惊于她周身的冷寒,也臣服于她垂眸时昙花一现的慈悲。
她是承杀生百万之业力的含光上尊,也是渡那苍生劫的悲悯君,她冷若冰霜,也慈若圣子。
人说善良,是为人之初的本性。
但慈悲,却是一种悟道,是责任。
苏安以为自己承担了无法承担之责任,却没有想过,她为何要用自己的道,为所有人的死生欲念买单呢?
“师尊,我明白了,”她轻声叹息,“众生之道,有众生相;渡厄之盛,乃天地轮回。可我的无限离魂,仅仅只是无限离魂。”
她只是一位出题者,却也难逃一颗小小棋子的宿命。
众生神相,百炼长生。
走到天地憾灭的尽头,也不过“朝闻道,夕死可矣”。
管她天骄、智者,还是什么,大道面前,皆是浮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