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手除掉蓄意害他和师弟的心腹大患,本该长舒一口气,巫棠却丝毫只觉得茫然和顺着脊背窜上来的冷战,似乎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去,剑柄被腥热液体沾染得滑腻,两次脱出手心。
如果说一开始是因为暴露在虞机面前所致的恐惧。然而现在他已经知晓虞机被他刺中命门,并无反抗之力,却莫名恐惧更甚。
往常巫棠猎杀妖兽只要刺中命门,便必定能将其一剑毙命。而此时他剑中并无灵气,虞机修为又远高于他,因此他也并不知晓这一剑所能造成的结果。
但只消他看到虞机背后汩汩冒出的鲜血,和僵直且隐隐发颤的身体,便能意识到虞机此时已然奄奄一息。
否则方才和温燕珂一场酣战也依然衣衫纤尘不染的他,定然不会让自己落到此时连血都收不住的境地。
快走!巫棠强压下那股艰涩心绪,又朝着温燕珂重复一遍。
然而这次再看,却发现温燕珂的脸色比起方才愈发苍白,那是近乎苍玉的颜色。
下一刻,倒下的却并不是摇摇欲坠的虞机,而是不远处的温燕珂。
这一倒将巫棠从恐慌中彻底拉出来,顾不上其他,匆忙奔至昏迷的温燕珂身旁检查伤势。
伤势在他预料中外,比他想象中还要重许多,明明并无丹田受损的痕迹,脉象却显示命门重伤。
但好在并非无救,巫棠给温燕珂服下两颗丹药后,仍是放不下心,又摸他脉象,见稍有好转这才微微放下了心。
巫棠此时终于抬起头,不远处的虞机不知何时坐在了地上,巫棠的长剑被他从背后生拔出,正握在手中把玩。
胸前的伤口还未愈合,他脸上仿佛只剩下了黑白二色,如同一张新作的水墨画,墨迹未干的一双眸子幽邃,正凝望着巫棠。
抛开他苍白到似乎要随风化去的脸色和胸前的伤口之外,单看他的神情,似乎还显得游刃有余,至少从望着巫棠的眼神来看确实如此。
虞机不紧不慢给长剑施了个净术将血迹涤荡,剑锋复露寒芒。
他看起来已是强弩之末,神情也琢磨不透,生生让巫棠不敢靠近,却又莫名松了口气。
巫棠灵气被封住,估摸着若是等虞机力竭说不定会自行解开。但此时他身旁还有昏倒的师弟,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虞机张了张嘴,似乎说了什么,但语调太轻,让巫棠只见他嘴唇一张一合,说了什了却丝毫不知。
巫棠佯装没发觉。
虞机唇瓣翕张,又说了一遍。
巫棠这次装不下去,抬头望他,仔细分辨他唇瓣所说之意,但还是只读出断断续续几个词。
过来问你
巫棠有些踟蹰,他自然不愿意也不敢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