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堂堂钱家人,不过是一次会试失了利,居然连底层一个小团头都敢羞辱他,简直欺人太甚!
他一口回绝了,老仆如实回复秋林生,秋林生只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可能替秋水谋划,见人家回绝,也就只能回转。
原本这事也不大,钱修宁已经回绝了,秋家也没不依不饶,反倒是一声都没吭。
只钱修宁有一次出门遇着秋水,秋水脸带笑容,一路走来和人不断打着招呼,潇洒极了。
看到钱修宁,秋水也和暖的打了个招呼,偏钱修宁不知道那里来的一股子郁气,居然板着脸对秋水道,“你一个女子,抛头露面成何体统,我家正妻之位你肖想不了,就是以妾室进门,你也得好好学些规矩才是!”
秋水一头雾水,“钱举人你吃错药失心疯了?你家的正妻妾室与我何干?”
钱修宁甩袖道,“你爹亲自上门说亲,难道我还造谣不成!”说完昂着头走了。
秋水皱着眉。
回到家,秋水问了秋林生,秋林生大怒,“这钱举人怎地能如此胡说八道,我又不是逼他答应,不愿就不愿了,为何当众羞辱你,人品简直恶劣!真是个混蛋!”
秋水这才知道秋林生真的打过这个主意,她叹了口气,“爹啊,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钱修宁……我又不喜欢他,人家出身大族,有功名在身,志向远大,将来想要娶的妻子肯定也是门当户对之家,你去提亲就是自取其辱。”
这段话秋水说的难过无比,她确实对钱修宁没有一丝男女之情,可钱修宁毫无道理的羞辱也让秋水难堪,要是钱修宁无中生有,秋水现在就能去钱家把他揪出来打一顿,可现实是秋林生先递了把柄过去,钱修宁确实行为不当毫无风度,秋水却没了把他打一顿的理由。
秋林生也知道自己这件事鲁莽了,可他真没想到一个举人居然行事如此龌龊可恨,不愿就不愿,不过是问一下罢了,有必要大庭广众之下出来撕人脸皮么?
秋水明白秋林生是为了她好,可她也不愿秋林生和她再受这种侮辱,于是秋水道,“爹,实话和你说,我其实从未想过嫁人,不管是嫁出去还是招赘,我其实都没想过,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能在活着的时候快活高兴就行了,不必非得把自己绑在男人身上,你不也没成亲娶婆娘么,还不是一样过得好好的。你别担心我老了如何是好,那善堂里不知道有多少孤儿,将来我去领一个,像你养我一样养他,我和你都不会没了着落,缘分强求不来,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正经。”
秋林生红了眼眶,“嗯,爹听你的!”
钱修宁逞一时之快怼了秋水,秋家毫无动静,不过街坊邻居对钱修宁冷了下来,见面也没人同他打招呼了,想去街头吃一碗馄饨,魏老头瓮声瓮气道,“对不住举人老爷,没了!”
你钱举人是有能耐,可你的能耐和我们什么相干,秋家父女帮了街坊多少忙,你便是不愿,拒绝了就好,仗着出身欺负秋小团头,真不是个男人,呸!
老仆也叹气道,“您不愿就不愿,也已经拒了,秋家也不过是问一句罢了,做生意还有买卖不成仁义在,您这么当众给秋小团头没脸是什么意思呢……她还给你办过考试文书呢,考试前几天还特意叮嘱左右街坊,不要高声大笑说话打扰了你……当然,您是举人老爷,您看不起他们也没人敢说什么。”
钱修宁其实说完自己也有些后悔,可说也说了,这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那是收不回来的,而让他去同秋水道歉,他也没这勇气,只能板着脸把自己关在房里。
秋林生见秋水在外还是好端端的,回了家却沉默很多,心下更是不安,秋水道,“爹,我没事的,就是乍然听了人家说了几句难听话,一时有些排遣不出,很快就好了。”
新陈代谢也要一段时间呢,听了恶言恶语,哪怕心里明白自己没错,难过还是免不了的。
钱修宁看似没说什么难听话,但是字字句句扎心,秋水想起就觉得无名火憋了一肚皮,偏还不好发泄,她暗地里写了钱修宁的名字扎小人。
第23章第一界二十三
秋林生也很愧疚,是他办事不谨慎,连累女儿受委屈,于是他想了想道,“开春佃户那里还有不少事,不如你去临丰一趟办一下?”
秋水知道这是秋林生想让她离开京城缓一缓,她不想秋林生跟着难受,就应下了。
到了临丰,秋水的心情好了很多,她田间地头四处乱逛,临丰本就是京城世家大户别庄聚集地,有的地方风景很不错。
秋水本就是没笼头的马,她能找到最好的地方待着。
这天秋水跑到了野鸭湖边,这条湖里野鸭子多,老百姓就叫它野鸭子湖,那些贵人叫它桃花湖,因为湖边有一大片桃林,等桃花落了,花瓣全飘在湖面,于是就叫它桃花湖。
原本这条湖是某个世家权贵家圈占了自己享受的地方,后来京城打打杀杀,直到武安帝上台,这个贵人家在权利倾轧中烟消云散,这一大块地方也就被今朝几家人刮分了,这条湖倒是成了公众之地。
秋水就在这里钓鱼,她钓鱼技术一般,眼睛也是盯着那些野鸭子为多,过了一会儿远处出现一队人,他们在野鸭子湖风景最好的地段停下来开始安营扎寨。
秋水一看就知道是哪家贵人家眷出来赏景游玩呢。
帷幕,帐篷,地毯,煮茶的炉子等等一一从车上搬下来,仆人们手脚轻快的干着活,甚至还圈了地盘。
秋水望了一眼就不再关注。
不过当秋水远远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时她转头看了过去,一看,呦呵,是熟人,洗笔!
既然洗笔在,那么蓝公子应该也在,秋水来了兴趣。
她拿着草帽拖着鱼竿鱼篓过去,已经有人看到她了,正在犹豫要不要驱赶,秋水带笑道,“麻烦这位大哥找一下洗笔,我姓秋。”
当初她和蓝公子也就互换了姓氏。
原来是找洗笔的,洗笔是公子身边的人,那男仆脸色一缓,“你等等。”
不一会儿洗笔就来了,看到秋水的时候洗笔一僵,怎么这个乡巴佬会在这里?
无论内心多么讨厌秋水,洗笔还是个合格的下人,于是僵着脸道,“秋小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秋水直接道,“我找你干嘛,你家公子是不是也在啊,通报一声呗,看看你家公子愿不愿见我。”
洗笔心里堵得厉害,可他不敢不通报,要是被公子发现自己擅自处理关于他的事,而不让他知道,过后他就得消失在蓝家,他的前任就是如此,仗着公子身体不好,事事自己拿主意,还一副自己全是为了公子好的架势,后来公子和夫人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公子,我不过是个不能动弹处处离不得他的病秧子呢。”
夫人立马就把那人的一家都给赶到了田庄里,洗笔从头到尾都知道,也是他想法设法把这事告诉了公子,也是如此他才被挑出来跟着公子。
所以哪怕洗笔不喜欢秋水,他也不敢不去禀报。
蓝鸣凤得知秋水在,马上让洗笔把人带来,他身体不好,在河边也得待在帐篷里避风,秋水笑嘻嘻的进了帐篷,“蓝公子好。”
呀,又见美人。
蓝鸣凤嘴角含笑,“秋小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秋水道,“我家在临丰也有田地房舍,今儿正好过来野钓,见着洗笔,觉着你也应该在,就碰了碰运气。”
蓝鸣凤好奇道,“钓鱼,你钓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