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就气不起来了。
她抿唇,还是瞪着他,「捉弄我很好玩?」
听闻,男人眼里的笑全收敛了起来,甚至端正了坐姿,「你生气了?」
不过一句话,他就成了戒慎恐惧,孟耘明白,当时他所提及的片段,并不是他童年的全貌。
李叙对他人的情绪异常敏感,像是过往曾经歷过某种状态,或是曾被灌输了某种连结,以至于只要有任何类似的情境出现,都会让思绪再度落入误想的象限,然后将所见的一切都解释为是他做错了什么而造就这个局面。
人类的行为模式与思考逻辑都是其来有自,童年时期的生活经验是建构个体对世界理解与想像的主要基础,更是形塑一个人灵魂轮廓与人格特质罪重要的时点。
现在的李叙,就是在那个时点被创造出来的。
那段他走过的路,不会只是囚禁于只剩一盏烛火的暗室、不听话就挨打、不背词就挨饿那样风轻云淡,而是更残破不堪,甚至是旁人难以想像的晦暗无光。
活着对他而言,远比死还痛苦。
她也曾经歷过这样的时光。
在父亲离世的那一年,在家门被人泼红漆扔鸡蛋撒冥纸时,和母亲一同在法院前被罹难男童的家属高声辱骂她父亲是杀人兇手时,她曾经也有过这样的痛苦。
他们曾经都淹溺于深渊,甚至也有一部分的自己被过往綑绑着无法前进。
但至少她比李叙幸运,还有一部分的记忆有爱的踪影,不像他,连个值得回忆的片段都无从提起。
看着他的眸光不自觉软了几分,孟耘轻叹了口气,「没有生气。」
李叙松了口气,「那就好。」
情绪过境,氛围重回平淡,孟耘重新提起早先搁置的话题,「你刚才那样问,是有事想请我帮忙吗?」
听闻,男人略微垂眼,眸色转暗,抿着唇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
「你可以帮我查一些事吗?」
「什么事?」
「十几年前的事情也能查吗?」
「嗯。」孟耘点头,「只要有留下资料,多少能查点东西出来。」
李叙又一次沉默,视线停留在剧本上其中一行对白,字句全没入眼。良久,才缓声啟唇:「十五年前,东区wonderland大火,你知道吗?」
熟悉的单词刺入耳膜,孟耘瞳孔剧颤,喉咙像是被什么扼住那般,呼息凝滞一瞬。
「??你为什么要查这件事?」
夜雾瀰漫,遮蔽星光,窗景如墨,万籟俱寂。
男人敛着眼,眸色凛冽,指尖施了力,在纸张上留下扭曲的褶痕,出口的话音若被冰河磨砥而过,嘶哑且沉,带着冰封千年的寒,渗入每一寸呼息。
「这很可能是我摆脱李麟唯一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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