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叙,你快点回来??」
「好。」
「你快回来??」
「好。」
「快回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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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耘做了一场梦。
醒来时,她已经忘了确切梦了些什么,只记得梦里忽然下起了一场大雨,然后有个男人撑着黑伞自雨中朝她走来,步伐最终停在她面前,倾下伞面,替她遮去了所有滂沱。
她稍微瞇开眼,发现客厅沙发上似乎坐了个人,她低唔了声,勉强把眼睛全睁开,反覆眨了几次才终于适应了光亮。
男人斜倚于扶手与椅背相交的角落,单手拿着剧本,坐姿随性,原先温雅的气质染上了几分隐敛的慵懒,鼻樑上的细框眼镜却又捎来几分书卷气,成了和谐的平衡。
不过是单单坐在沙发上读本这样平凡的举动,看着都像被刷上一层电影滤镜。
孟耘突然就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了。
她坐起身,感觉有什么自肩上滑落,连忙抬手拉着,低眸一看,是男人的墨色大衣。
红唇轻抿,她弯着眸,眼里藏笑。
「李叙,你回来了怎么不叫醒我?」
闻声,李叙侧首看去,女孩子正伸手把落在颊边的发丝勾到耳后,然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今晚她并没有将头发绑起。
眸光微凛,他无意识地攥了下指,皱褶了纸页。
李叙移开眼,闔上剧本,低吁了口气,才起身往厨房走去,「肚子饿不饿?」
「饿。」孟耘点头。
听闻,男人轻勾了下唇,从冰箱里拿出未拆封的餐盒,放进微波炉里加热。回过身时,见女孩子动手收拾桌上的啤酒罐,李叙犹豫了好一会,还是开口。
「你心情不好吗?」
男人站在中岛前,身子轻倚着桌缘,眼睫配合她所在的低处而微微敛下,眸光清浅。
孟耘微仰着脸,隔着餐桌与他对望,心想这个人怎么能每个角度都这么好看?
几天没见,她不但没抽离,反而还陷得更深。
「嗯,很不好。」
她没再像过去被人问起时总以没事两字轻描淡写带过,而是坦承。
「我今天去见了我爸以前最好的朋友。」
「他说当年真正的起火原因是表演火舞用的煤油,说那天不幸罹难的人里面有一位是共和党中常委的小儿子,说消防局的长官和万礼集团讲好了条件,上头下令要有人出来扛这件事,所以让死在里头的我爸背了黑锅。」
「他说,为了不让其他人污蔑我爸,所以他亲自做了这件事。」
「他说,他也是逼不得已,他没得选择。」
不仅坦承,也把她所有的愤怒和不甘,全都告诉了他。
「李叙,我好生气,我真的好生气。」
「他是我爸最好的朋友,是我爸最信任的人,可是他却为了自保背叛了我爸,踩着他的尸体一步一步往上爬。然后在这么多年以后,在我找上他了以后,才红着眼眶跟我说他对不起我,对不起我爸,对不起我妈,对不起我们一家。」
把所有的悲愤,所有的心碎,以及所有所有找不到答案的提问,全都交给了他。
「他为什么能够这么自私?又为什么要过了这么多年才来懺悔?」
「他倒不如不要道歉啊。」
「他说了对不起,不就是用着受害者的身份逼着我要去原谅他吗?可是他凭什么??他凭什么觉得自己也是受害者?」
把被真相撕裂得血肉模糊的心,毫无保留地,全摊开在他的面前。
「李叙,如果连最好的朋友都会在某一天毫不留情地背叛,那我还可以再相信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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