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看见一位家长牵着一个背着书包的儿童时,和康的心脏像被猛烈地撞击了一下。
“砰砰砰——”有什么东西从记忆深处涌出来了。
和康扶住脑袋努力地从破碎的片段中拼凑着自己的童年。
他知道为什么他一直打心底不喜欢玉和村了,因为他是被拐到那里的。
当初他才上二年级,放学时被一个自称他爸爸朋友的人接走了,然后把他带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他不听话,哭着闹着想要回家,那些人就打他,骂他,不给他吃饭。
“愣着干什么呢?”和顺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快跟上,要回去了。”
和康回过神来,那一刻,他好想逃走。
可他没有逃走,终究是跟和顺回到了玉和村,因为他还有母亲要照顾,没了他,阿琴肯定活不下去。
重要的是,他能逃去哪里呢……
和康回到家后,明显更沉默了,阿琴察觉到了异样,一天,趁和顺下地干活,她把和康叫到自己跟前。
女人声音很虚弱但很温柔:“康儿,你上次下山,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和康沉默了半晌才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女人脸上没有惊讶,拍了拍他的手道:“那你还记得你原来的名字吗?”
和康摇了摇头。
“唐乐。”女人叹了一口气,“你刚来那会告诉我,你的名字叫唐乐,我当时就在想啊,你的父母给你取这个名字,肯定很爱你。”
“唐……乐……”和康重复着自己的名字,眼眸波动。
“嗯,乐乐。”女人笑了,“这个是你的小名,也是你告诉我的,我一直都很想这样喊你。”
和康眼眶渐渐湿润:“娘……”
“乐乐,我们的命都太苦了。”女人笑着笑着,红了眼眶,“玉和村是个吃人的地方啊……我曾经无数次想要逃出去,可都被抓了回来。”
母子二人抱在一起,空气中流转着浓到化不开的哀伤。
后来女人的哭声停了下来,她看着和康的眼睛认真问道:“乐乐,你想逃吗?”
……
第二天,和康再推开那扇门,看到的只有阿琴冰冷的身体。
手里的瓷碗掉在地上摔成两半,红薯滚到好远,和康放声大哭。
“哭什么哭!那女人死了?”和顺不耐烦地走进那间破房子,看到阿琴口吐白沫面色铁青地躺在床上,手边是一包拆开了的老鼠药,惊讶了一下,“还真死啦。”
语气像死了一只老鼠般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