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坐着无事,元锦便目不转睛地看着诊病的孙妙儿。
孙妙儿是那种让人看着很舒服的长相,只是她平日里眼睛里总有一种看惯生死的凉薄,所以生生给她的面容增添了几分清冷感。但元锦知道,在她清冷的外表之下,是有着温泉水一样的温柔的。
她不爱说话,但说出来的却一定是你最最精准的症状。
她不常动手,但她的手指却能准确地探入你的穴位,让你穴到病除。
她不爱居功,但她却能深入到最底层,去给那些可能一个季度都没一次澡的妇人治疗她们感染多年的疾病。
元锦知道,孙妙儿从来都是做得多说得少的人。
她不记得她是什么时候对
孙妙儿有了不一样的想法,现在回溯起来,应该早就有了吧,毕竟她从小到大,可从来没有怕过谁。
可真正感觉面对孙妙儿会羞涩却是在汴京城时,孙妙儿给她治疗的时候。
她每日遵医嘱去孙妙儿在皇家综合大学的小院里接受按摩治疗,或许是因为夜色太美,又或者是因为孙妙儿的手指太暖,更或者是元锦的每日里的按摩之后让元锦感觉到身体的病痛越来越轻,她逐渐对孙妙儿产生了一些少有的依赖。
孙妙儿决定去全国各处走一走,给底层的妇人诊病,积攒更多病例的时候,她是舍不得的,那日最后一次按摩,她鬼使神差地将孙妙儿的腰给抱住了。
后来午夜梦回,她无数次梦见了自己再次抱住了孙妙儿的腰,她甚至还在梦里亲了孙妙儿。
只可惜她在这方面是一点经验都没有,她甚至都不知道亲亲是什么样的感觉,只觉得在梦里有一种强烈的难以释放的情绪,直到她从梦中醒来,还难以释怀。
终于,孙妙儿将外面的十几个病患都诊治完毕,开了药方了,她这才去一旁的水盆里面洗了洗手,边用毛巾擦着边说,“元将军,你怎么来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元锦恍然不觉她已经在这里等了孙妙儿这么久,她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耐心这么好。
她走了过去,在孙妙儿身边说道,“没有哪里不舒服,就是今天是我的射箭比赛。”
孙妙儿眉心拧了起来,“我听说了,陛下遇刺,说是夏国人做的,幸好陛下无事。”
元锦低了低头,“是,陛下无事。”说着说着,元锦心里更酸了,怎么你就只记得陛下,不记得我啊,“今天是我的射箭比赛。”
或许是感觉到了元锦的确认,孙妙儿愣了一下,然后说道,“嗯,以元将军的能力,应该是拔了头筹吧?”
虽然是夸奖的话,若是平日里孙妙儿这么跟她说的话,元锦一定会很高兴的,但是今天,她就不怎么高兴了,语气有些生硬地说道,“我将箭靶子射穿了!”
孙妙儿还是没有从她的语气里面接收到元锦希望她说的话,毕竟元锦这个心思太隐晦了,孙妙儿又不是她肚子里面的蛔虫,如何能知道她的想法,只能从元锦的话语里出发,说道,“那是箭靶的距离太近了吧,元将军勇猛,臂力强,应该让他们将箭靶子拉远一点的。”
孙妙儿说完,将毛巾等物品放好,整理了一下周围的东西然后转回她的桌子那儿去。
她算不得有强迫症和整理癖,只是作为医生,习惯性地让所有的物品都保持着干净和整齐,所以回到桌上,她又开始将自己的医案给修改完善。
元锦觉得有一股火憋在心里,什么都吐不出来,难受得狠,她跟着过去,一屁股坐到了患者坐的凳子上,面前就是用来把脉的小枕头。
元锦将自己的脑袋搁在那个小枕头上面,像个小宝宝一样歪着脑袋,嘟着嘴看着认真写医案的孙妙儿。
孙妙儿略一抬眸便见着元锦这般的模样,心头便是一跳。
“怎么了?”她不知道,这句话说出口,竟带着些与以往不同的柔和。
元锦却突然委屈了,有些可怜兮兮地说道,“妙儿,你为什么不去看我的比赛?”
比赛?
看孙妙儿那一脸错愕与诧异的表情,元锦就知道,孙妙儿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要去看,亏得自己还在那儿给她找借口,说她可能是什么什么事儿给耽误了,结果没有想到,人家根本就不在意你。
元锦是更觉得委屈了,她缓缓地从小枕头上起来,委屈里带上了些许的愤怒,但她又不敢跟
孙妙儿发脾气,只能再度委委屈屈地说道,“你都没想过要去看是不是?我跟你说了的,我之前跟你说了我要去参加射箭比赛,我还要给你拿个金牌的,可是你没去,我拿了金牌也没意思了。”
孙妙儿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元锦。她很少有这样的感觉,她面对着病人,可以有很多的方法去诊治,病人也不会跟她撒娇,不会跟她委屈。
更何况,元锦的委屈好像是因为她。
看着孙妙儿愣愣的表情,元锦觉得自己都快把自己给烧没了,她觉得自己的胸腔里面像是有什么要蹦出去了,若是不蹦出去她一定会疯了的。
所以她脱口而出,“妙儿,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吗?”
孙妙儿顺着她的话问道,“怎么对你好一点?”
元锦觉得,自己的心在胸腔当中跳动到极致了,她已经听不见也看不见,在心跳的伴奏声当中,她离孙妙儿越来越近,像是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孙妙儿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