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月清是想再联系公子的,可是他又不愿在公子的来信中看到失望的用词遣句,于是他打算今晚一搏。
在从营中出来之前,他特意打扮了一下自己,皆是公子此前公子给他递信中描述的模样:浅色近白的衣裳,不施粉黛的脸,浑身清浅的荷香,以及一双盈盈的眸子。
为了让整个计划更加顺利,他本想去伤兵营那重新拿点儿药材的,可是这个时间太晚了,他又怕自己会暴露,便退而求次,在那几个熟睡的营伎床下翻出了前日小药童送来的药包,倒是包装一下也凑合能用,毕竟那其中也掺杂着外用的伤药,这般月清觉得足够了。
黑暗中,月清小心向着最中心的营帐走去。他还记得这些日子来,那位被他钓上钩的参将就一个劲儿的夸他眼睛生的美,便是那九天上下来的仙子也比不过,虽然月清觉着那参将粗俗,但不免认同对方的话,毕竟从前在公子身边,他一向是最美的那人,就他的姿色放在外,也是不少人求着的。
走进几步,果然在那营帐周围没有士兵。
月清勾唇一笑,他这几日勾着那参将,便是为了从那人口中多了解一些那暴君的讯息,虽然参将蠢了点儿,但消息还是有用的——武帝不喜欢旁人伺候在营帐周围。
阴影处,他露出了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却是不知道一切都是他心中那位“暴君”有意为之的。
月清能走到今日,倒是也不算太蠢,他虽然不知晓同自己接头的人到底是谁,但为了计划能够顺利实行,他在军营的这段日子可是没有少打听消息,虽然那些个比较重要、厉害的将领他接触不到,但从那个参将,以及其他旁的士兵嘴里,倒是探听了很多;再者他还有公子递的消息,他大约是知晓那暴君喜好少年,尤其是那般精致、干净,这样的人月清自己扮也是得心应手的,从前他靠这个吃饭,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
于是走到了营帐处,月清反而放下了原本心里的惊惧,他想,既然那暴君能喜欢干净少年,那么他就假扮一个好了……于是瞬间,月清有了一个更好的想法——整个军营中,那接头人虽是不知道去哪儿了,但那计划还是可以继续进行的,毕竟之前的布置都很顺利,月清想他一定可以将公子的大计拉回正轨。
况且,那日在营伎的营帐门口,他不是正好看到了一个身份的托词嘛?
他大胆上前,站在了那营帐口,腰肢映在帐帘上,倒是有几分盈盈一握的杨柳样儿,“陛、陛下,我是御医派来替您换药的药童。”
月清压着嗓子,在这夜色下有种别样的魅惑。
营帐中的烛光还亮着,月清清晰的看到了那人影动了动,紧接着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进来吧。”
“是。”
月清应声,地低头走了进去,手指紧紧捏了捏腰际的荷包,一声极其细微的声响转瞬即逝,可那坐在桌案前的武帝却是轻轻挑眉。
“参见陛下。”月清很懂得如何勾引人,他微微低头,露着一截白皙的后脖子,几缕碎发落在了上边;肩胛骨在轻薄的浅色衣衫下若隐若现,虽是少年身形却也有一番窈窕,怪不得能勾的那参将如此在意、沉溺。
只可惜啊,见过了珠玉,谁还瞧得上鱼目?
武帝捏了捏自己的指骨,抬眼落在了那少年的身上。
可以说这个幕后黑手很了解武帝的喜好,这少年的身形同白渺几乎是一般无二的,若不是发色大相径庭,怕是武帝晃眼一瞧,也会轻微不辨。但那也是轻微,毕竟武帝可是清清楚楚的将白渺的全部小动作都印刻在了自己的脑海里。
“给朕上药?”武帝开口,他倒要看看这群人有什么阴谋诡计。
“是。”月清捏着嗓音答应,他小心抬了头,那水汪汪的眼睛含情带怯的瞧向了武帝,似乎还有几分欲拒还迎的羞涩。
他迈步上前,看着走得四平八稳,可是那腰臀却犹如被风吹拂的柳,总是晃啊晃的。
在距离武帝三步的位置,月清道:“陛下,让奴才看看您的伤疤。”
说着,他微微俯身。
武帝眯眼,正准备出手的时候,他鼻头一动,嗅到了一股清浅的淡香,熟悉却又不同——那是荷叶的味道。
“你身上什么味道?”涂修霆冷眼。
只有白渺身边的人才知道,这个大胤尊贵的小殿下周遭总是带着淡淡的莲香,那是旁的昂贵香料都调不出的味道,可是这一刻武帝却在一个有问题的人身上嗅到了荷叶香,如此情景,说来无甚联系,可是却叫武帝心中一凛,他的多疑可不是空穴来风。
月清一愣,倒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只以为这暴君真的对自己有了意思,心中不屑的同时还有隐隐的傲然,不过便是心中变动了极多,他脸上的情绪依然掩饰的很好,“回陛下,奴才喜爱莲花,但是此次随军到了边关,便用荷叶代替了莲花,自己制成了香包带在身上……”
顿了顿,似乎是怕武帝责怪,他微微收声,隐约有几分不知所措,“求陛下开恩,奴才只是用那做伤药剩余的药材做的香包。”
“哦?”武帝薄唇轻启,冷冽的声音却犹如利刃刺到了月清的耳朵里:“你背后的主子便是叫你这般勾引朕?”
是了,白渺怕打草惊蛇,可是这大胤的暴君涂修霆却无所畏惧,当然除了和他的小莲花有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