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方伸出食指沾了点伤口上快要凝固成干块的血迹,在嘴里琢磨了一番,分析道:“不是这里,他可能是之前就中了毒。说句老实话,我不觉得少夫人他是受了夹刑伤及根基而导致的入魔,更像是……”
……
叶君晰觉得自己睡了很久,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自己还在龙阳剑派,师尊闭关回来之后并没有性情大变,而是对他更加温柔,直至最后竟与自己结成了道侣。
画面一闪,他穿着红色的衣裳,坐在床边,头上海顶着块红色的绣布,似乎在等师尊回来掀起他的盖头。
突然间,房中的蜡烛全部熄灭,正是伸手不见五指之时,有人掀开了他的盖头。
一双宽大的手掌捧着他的脸颊,立刻就有柔软贴上他的唇,稀碎地交缠中他疑惑的开口:“师尊?”
那人听到他的呼唤后更加粗暴地啃食起来,像是恨不得将他整个人吞入腹中。面颊交贴中他感觉到那人脸上的湿润。
——他在无声地哭!
他多次睁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终于再一次闭眼睁开之后,面前有了光线和颜色。他余光瞥见一个美少年趴在床边歪头看着他。
那人一只宽大的手掌撑着脑袋,左侧的断眉分明带着十足的暴戾阴鸷,可那刀眉下的眸子却盛满了纯真而又专注的期待,这样的眼睛他之前只见一人有过。
如果不是眼前的男人生得太过俊美,他都要忍不住唤一声“谢颜”
美少年开口,声音说不出的愉悦:“师……施主你醒了!?”
叶君晰刚要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嗓子有些哑,他抬手捏了捏自己的喉咙,开口却发现没有声音。
自己这是……哑了?
美少年连忙将床尾的被褥挪过来,垫在他头下,让他可以半撑起身子,待一切做好之后,他认真地说:“施主不必担心,这只是药的后劲,等你胸口的伤恢复了,不用再服药,嗓子自然就正常。”
他点点头,抬手指了指少年,又指了指自己的唇角,示意他嘴边还挂着褐色的痕迹。
少年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他连忙扭过头偷偷将那处揩掉,而后握拳在嘴边咳了咳,认真地说:“施主,你伤得很重,祸及心脉。这几日都只能卧床。等好些了,我再扶你出去转转。你好生歇着,再过半个时辰药就熬好。”
少年未等他做出什么反应,就一溜烟跑走了。
不多会儿,宫哲彦端着药汤一路小跑奔了过来,当他看见叶君晰还是平静地躺在床上,心中提起的石头顿时落了地。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褐色汤药,既开心又难过。
——哎,师兄醒了,他就没有亲自上阵喂药的机会了。
他再抬起头时,只见叶君晰侧过头来对他微微地笑,银色的发垂落在枕边,映着红石榴一样秀色可餐的红眸,他仿佛是修仙了万年化作人形的绝色雪妖。
宫哲彦眼前惊艳,手上也跟着一顿,滚烫的药汤泼洒出来,食指立刻红肿了起来。
这场景自然被叶君晰瞧在眼里,当少年端着药汤坐在他跟前时,他立刻执起少年的手,放在唇边,吐出一口寒冰般的仙气萦绕在他的红肿的食指上。
少年的面上更显窘迫,不舍得将手抽回,舀了一勺药汤在嘴边细细吹了吹抬到他唇边来,左手还用手拖在他下巴几寸之下,约莫是怕汤汁撒出来滴到他胸前的伤口上。
这般细心让叶君晰受宠若惊,他抬起探究的目光看向少年,少年则似乎猜到他所想一样,立刻说道:“我既然救了你,就要好生照顾到你痊愈为止。你若想感谢我不如将你腰间的玉牌送给我。”
——将玉牌要回来,毕方还可以回去继续充当华南。
叶君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腰间的白玉,原来是华南给他进入结界的那个腰牌。眼前这个小少年是知道此物能进入龙阳剑派后山结界,还是不知道?
叶君晰有些怀疑,他摇了摇头,抬手比划着,开口无声地说:“我送你其他的,可好?”
少年将他的唇语读得清晰,对答如流:“好,你送我什么都成。快把药喝了吧,这药一定要在温烫的时候喝下去最有效果。”
叶君晰抿了下唇,心中暗暗觉得自己大概是警惕过了头,这孩子也许只是喜欢白玉这样的物件。
药不是很苦,按理说这种修复心脉的汤药该是又酸又涩苦不堪言的,可他喝到嘴里竟尝到了一丝甜味,像是嫩嫩的手剥莲子,喝下去十分爽口。
这药他一连喝了三日,每日六遍,少年不是端汤药给他喝,就是煮各类甜粥喂给他。少年的手艺很好,粥的浓淡简直与谢颜做的如出一辙。不过,他也没怎么吃过其他人做的羹汤就是了。
喂粥喂药的时候,他总喜欢盯着少年的眼睛看。那双眼睛实在太漂亮,睫毛又浓又密,瞳仁像墨黑的吸了水的溪边圆石,将他浑身的疼痛与不安全全吸了进去,在抬眼垂眸之间不断饱和、滋润,放出星空一样璀璨的光芒。
少年的耳尖和脸颊多半时刻都是红彤彤的,他想开口提醒他一句,这几日天气并不冷,少年的衣袍穿得太厚了。自己躺在床上,只着一件薄得透肤的中衣都不觉得冷。他倒是裹得严实,家中是不是没有长辈?
他想开口用唇语与少年交谈几句,却被少年的食指按在了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