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能让绛珠主动现身呢。”
闻桑满头雾水,严衍却瞬间明白了。
长孙家的马车在衙门口停下,车上只有一个车夫候命。
严衍皱眉:“春花老板夜深出门,没有带仙姿出来?”
春花一怔,迎着他的注视摇摇头。她好像是被……数落了?
“为免不测,严某随你同去罢。”
“呃,这自然好。”她甩去方才的偶一闪念,只当是错觉。
闻桑这不识趣的,也想跟着爬上去,迎面遇上春花一道记仇的冷眼。
“……”闻桑摸摸鼻子,“我走着去便可,春花老板不必客气。”
从府衙到褚宅,车行大约是半炷香的时间,不算短,不算长,刚刚好够打个盹儿。
掐指一算,春花已经整整九个时辰没有合眼了。何况是连日来每日只睡一两个时辰的情况下。
她一上车,便自动想将身子摊下去。碍着同车的还有一个人,便硬撑着扯出个礼貌的笑:
“那个……严公子,不介意我小憩一下吧?”
严衍看她一眼。
“春花老板请自便。”
春花于是放心地靠在车壁上,阖上眼睛。不过两三个呼吸之后,轻微的小呼噜声就响了起来。
“……”严衍十分无语地瞪了她一眼,无奈对方已经沉沉睡去,根本接收不到他的不满。
他自问对女子没有偏见,也不觉得女人非要温良恭敬,蹑手蹑脚不可。但……此人的举止,即便是个男子,也太出格了吧?
京中他熟识的女子多半是王公贵族女眷,个个仪态万方,矜持有礼,何曾见过这样解衣盘礴,随心所欲的女子?
想到此,心中不由得十分不耐烦。
马车颠簸,可丝毫没有影响到春花的睡眠质量,她的身子剧烈摇晃,却仍能保持均匀呼吸与沉睡的姿态。严衍也实在是佩服不已。
行到一个路口,马匹长嘶了一声,车辆猛地转弯。春花晃了一晃,直冲着严衍怀里倒过来。
严衍冷冷地向旁挪了一挪。
梆地一声,春花半个身子趴在车座上,撞得脑门硬是红了一块。她龇牙咧嘴地醒过来,口中懵然:
“怎么了?怎么了?”
严衍平板道:“你摔了一跤。”
“哦。”她伸手摸摸脑门,皱了皱眉,倒是没有问他为什么不扶一扶,自己哎哟哟地爬了起来坐好。
“……”严衍望着她,不知为何,十分想叹气。
这人,究竟算是太没城府呢,还是太有城府呢?
这时,便听到闻桑在外头气喘吁吁地道:“两位,到地方了。”
下车的时候,闻桑盯着春花脑门上的红肿看了半天,探询的目光忍不住飘向他不苟言笑的大师伯。
您是在车上把人家姑娘打了一顿么?
春花没有察觉闻桑的异样。她小睡了一阵,精神了不少,心里反复地盘算,如何才能让那叫绛珠的自动跳出来。
天天看账本,这会儿终于能换换脑筋,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严衍看出她跃跃欲试的心情,皱眉道:“里头不知道是什么鬼怪,春花老板,切勿掉以轻心。”
“……”春花又产生了那种被数落的感觉。这回应该不是错觉了。
她深吸一口气:“你们且在外头等着,我一个人进去。”
“……”
严衍与闻桑两目瞪视无一言。这姑娘,怎么越吓胆子越大?
春花道:“你们若和我一起进去,她必定不会出来。”
严衍道:“你一个人进去不安全。”
“……”春花想了想,“要不,我带把刀进去?”
严衍强忍住心中的无语,思忖半晌,终于同意。
“你自己从正门进,我们翻墙进去,若有不对,你就立刻大喊出来,听清楚了么?”
春花心不在焉地点头:“听清楚了。”
庭院中阒然无声。春花穿着一身薄纱,压根不挡风,直觉手臂上鸡皮疙瘩起了一大片。
爷爷常说她是胆如斗大,气比笋短。嗯,确实有那么点儿。
闻桑与她说过褚宅的布局,她心里想着的那东西不是在褚先生住的厢房中,便是在书房之中。谁知两处都翻找了一遍,竟连个珠子都找不到。
正堂中一片人字形的暗迹,想必就是褚大娘子横尸之处。春花微一哆嗦,踮着脚尖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