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朝床上努了努嘴。他傻兮兮地望过去,见到白瓷枕上,小心地放置了一枝素白的寒兰。
他慢慢走向那张床,而她在他身后轻声念:“罔薜荔兮为帷,擗蕙櫋兮既张。白玉兮为镇,疏石兰兮为芳。芷葺兮荷屋……”
明明不过一张寻常的宫人的窄床,可此时此刻,竟也成了旖旎的幽所,他将寒兰底下压着的素绢抽出,见上面题了一首诗。
一首《湘夫人》诗。
纤纤五指伸出来,将那素绢温柔压下,露出女人俏皮地上挑的一双眼,“我也无钱也无地,抄一首诗与你,你可欢喜?”
不知为何,逆着光的女人的脸竟给他一种压迫感,令他忽然跌坐在床上,仰起头来。
“……欢喜。”他的喉咙沙哑地滚动。
她是妖精吧,一定是的。此时此刻,她若要吸干了他的精血,他也绝无怨言……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似笑非笑,眼神底里旋转着媚色,那神情素来是他钟爱,他几乎不能抵抗。想拉她到床上来,她却又伸手将他一推,含笑道:“我有伤。”
“……呃?”他起初没有明白,立刻又沮丧了,拿起那枝寒兰拼命一呼吸,抱着壮士断腕的心情道:“那……那我不碰你,你给我抱抱就好。”
她的眉头稍稍拧起,仿佛有些奇怪,半晌,扑哧一笑。
他又一怔。
他觉得自己到了此处,仿佛就成了个被她耍得团团转的傻子,偏偏自己还甘之如饴。
她笑道:“一点皮肉伤罢了。”
他自暴自弃地道:“你到底想怎样?”
“你是寿星老。”她仍是笑,笑容如幽幽深潭,“今晚你不要动。”
明显的挑衅话语却没有激起他更多的表情,他反而静住,“你确定?”
她不回答,径自踏上了床,而后跪坐床头,伸手去解开了帘钩。
轻柔的薄纱拂落下来,少年侧过头,那帘幕便撩过他的脸,花香袅袅,似真似幻。他突然一把扯落那层恼人的纱,毫无风度地爬上床来,便去揽她的腰。
她却蛇一般滑溜地躲开了他,笑着推着他躺平在床上。他偏还手肘撑着床半坐起来,睁眼瞪她。
她低下身来,眼帘微垂,按在他胸前的手指一点点收拢,将他的里衣都拉得皱起,少年结实白皙的肌肤一分分袒露出来。而后那柔软的带着花香的唇,便印上了他的锁骨。
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绝望的欢喜——
只因他终于发现,这个女人,只消用一个主动的吻,就足以让他万劫不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