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几匹马风驰电掣而过,周崇智勒紧了马缰停在路边,随从看着那马匹远去的方向,抱怨道:“这是谁家的马横冲直撞的!”
周崇智却是想到另一层,这马匹从京城的方向来,去的方向好像是郴州,与他们同路呢。
这时,怀化郎将的声音从马车上传了下来:“怎么回事?怎么不走了呢?”语气极其的不耐烦,他一个纵横沙场的武将不骑马坐马车不就是为了打个盹吗?马车的行进颠簸刚好让他做个美梦,像襁褓中躺在母亲的摇篮里,是谁扰了这雅兴的?
见怀化郎将气鼓鼓的脑袋出现在马车窗口,周崇智忙驱马过去:“舅老爷,这就出发。”
“快点快点!”怀化郎将烦躁放下了车帘。
随从对周崇智嘟哝道:“又不是咱们尹家的老爷,对咱们颐指气使的!不爱来郴州,咱们又没求着他来!还是他自己巴巴地要跟着来的。”
此行还真非怀化郎将本愿,如果不是平家那位半身不遂脾性却比怀化郎将还要大的老爷子发令,只怕十匹马也请不动这位舅老爷往茭阳走一趟。
怀化郎将比他们还要怨愤的呢!出发这一路没少生气地叫嚷:到底是谁告诉老爷子那哑巴自己回了郴州的?
外甥女突然离开山岚回了郴州,丧妇之女日后要仰仗继母鼻息,日子可会难过?做外祖父的岂能安心?所以下了死令一定要怀化郎将跑这么一趟,否则就绝食。
怀化郎将适逢升迁之际,要是突然死了老爷子,守孝三年,那好不容易盼来的升迁机会可要泡汤了,所以再不愿也只能听从老爷子吩咐,而且他对那个哑巴还是很好奇的,听周崇智说那个哑巴一回家就治好了尹申外甥的不治之症,那可真是稀罕了。
转眼元宵已在眼前,整个尹家都是张灯结彩,年的气息再有一波便要过去了,所以下人们抓住这可以让主家打赏钱机会的尾巴狠狠地表现一番。
焦氏因为诬告一事,最近在尹申跟前很是殷勤,里里外外将尹申服侍得妥妥帖帖的。
夫妻独处之际,尹申握住焦氏的手,慨叹道:“你原就是个贤妻良母,我去了榴花城之后,你可要妥善处理你与阿莺的关系,莫要让自己一片好心被人曲解,若你和阿莺不能和睦相处,我在榴花城便不能安心任职。”
焦氏点头,温顺解人道:“老爷放心,她没了亲娘,又自小离家,还是个口不能言的,我日后只会加倍对她好,比对一郎二郎一娘二娘三娘他们更好的。”
听到焦氏这样说,尹老爷便放心了。
焦氏又问:“过两日便是元宵,元宵后老爷就要启程去往榴花城了,随行行李我都已经帮老爷整理好了……”
尹申每一次离家焦氏都要亲自为他整顿行装。
尹老爷摆摆手:“不忙不忙,也不知周管家元宵节能不能赶到家,他若还未回来,我就等到他回来了,确认了阿莺的身份再启程不迟,多告假几日便是了。阿莺身份确认了,她在这府里才名正言顺,而我也好安心启程……”
居然为了那哑巴可以改变惯例,过去都是元宵一过,十六准时出发的。
难道怕那哑巴身份未确认,自己这个后母会虐待她吗?
焦氏心里生疑,胡思乱想,面色有些难看。
“也不知周管家何时能回,好在郴州距离京城不远,快马来去也就一月的事情。”焦氏忍着心中不满,柔声细语说道。
正说着,门外便有丫鬟急急来报:“老爷夫人,京城来人了!”
“难道是周崇智回来了!”尹申兴奋起身,喜滋滋迈步而出。
看着尹申的背影,焦氏心里很是绝望,又存了一丝侥幸,不由拔下花瓶里一枝腊梅掰扯着花瓣数数:“是,不是,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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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家的待厅被姑夫人布置得大气又不失温馨,却并未去多少开销,足见姑夫人持家有道又聪明能干。
此刻,姑夫人坐在侧首的椅子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将待厅中央那几个男人丢给尹申。
尹申看着眼前这几个男人,衣着打扮都很华贵,不似一般富贵人家的家丁。而他们带来的摆了一整个厅堂的箱笼礼物更是让尹老爷惊跌下巴,是什么样的人家才出手如此阔绰?
“这些东西都是送给尹家大娘子的,不过我家老太爷和公子交代了,礼单一定要尹大娘子亲自过目。”来中其中一人说道。
尹申疑惑,心想谁会送尹一娘如此厚礼,一面差人去东院请焦氏和尹一娘,一面道:“可否报一下你家老太爷和公子名讳,送了我家一娘如此贵重的礼物,择日我好携一娘登门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