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国平都长公子府
子都公子身披一件月白的长袍,靠在榻上,在他面前放着一张桌案,桌案上是码的整齐的竹简,烛火摇曳。
长公子受伤的消息未及半日便传遍了靖国朝堂内外,靖王听闻之后,大怒,亲身驾临长公子府,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件事的背后隐藏着怎样的阴谋,以及会在这本就暗流涌动的平都掀起怎样的波澜。
子都公子上完药后,便一直静静地呆在府中,受伤这件事本身他并不怎么在乎,身为靖国的男儿,那个男子身上没有一两道伤疤。
令他真正愤怒与在乎的是那些无辜村民的枉死,身为靖国的长公子,在靖国境内发生了这样的事,是他所绝对不能容忍的。
故而他向靖王请求,要求亲手查办此事,靖王虽然有些犹豫,却还是答应了,此事由廷尉府和长公子府携手查办。
廷尉府是靖国境内最大的司法机构,掌管这全国刑狱,而廷尉亦是九卿之一。(此处参考秦朝的廷尉府)而如今的廷尉大人正是深得靖王信任的萧津。
这时一个少年推门而入,来到子都的身侧,看着子都放在外面的伤腿,面露关心之色,问道:“这伤可还严重?”
子都抬头见来人,放下了手中的竹简,笑道:“子远,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萧桓看着躺在榻上显得云淡风轻的子都,对其长拜作揖,颇有些无奈,答道:“白天的时候来看望公子的王公大臣那么多,那里轮的到我,这不趁晚上没人,便来看公子来了。”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陶瓶,递给子都公子,道:“这是我从齐国商人手中买来的伤药,据说对刀山特别有效,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反正给公子,公子自己瞧着用吧。”
子都含笑接过了,子都心中明白,这药必然是他花重金所购,萧家不比朝中其他家族,萧津以前不过是楚国的一小吏,后来来到靖国,机缘巧合之下,得到靖王重用。故而萧家的家底是极薄的。
萧桓坐到了子都公子身旁,将榻上的书案移到了旁侧,问道:“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听说和你一起的还有一个小姑娘,那个小姑娘怎么样?是不是吓坏了?”
子都公子看着萧桓半分玩笑半分认真的模样,无奈的笑道:“还吓坏了?今天要不是人家小姑娘,你家公子就见不到你了!”
萧桓的表情有些惊讶,“当时的情况真有那么危险?”
子都笑着指了指自己受伤的腿,无奈的笑道:“看看我的腿就知道了。”
萧桓看了子都一眼,眼神之中有疑惑有担忧,道:“到底怎么回事?公子身边不是一直有侍卫吗?怎么还会让公子受伤?”
子都闻言,苦笑着道:“说来也巧,平日带着那些人嫌他们碍事,可今日将他们支开后,反而遇袭了。”
萧桓看着子都,又联想到半月前公子口中提及的姑娘,眼神渐渐变得有些惊诧,打趣道:“公子该不会为了讨那姑娘欢心才支开那些侍卫的吧?”
子都的脸一红,却还是嘴硬道:“胡说些什么!你是嫌自己这些日子太清闲了吧!”
萧桓想到那些堆积如山的竹简,不由变了脸色,他可不喜欢整日将自己埋在那些东西里面,又不是那些引经据典的儒生,和他父亲不同的是,他喜欢舞刀弄剑,希望可以凭借军功建立功业。
子都正色道:“你去办我查查这些刺是哪的人?敢在我大靖杀人,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萧桓见子都面有愠色,知道这次事情是真的惹子都公子生气了,子都公子的性子平日里很少生气,带人温润有礼,几乎从不发火,可一旦触碰到他的底线,那必然是雷霆之怒,而代价自然也是极大的。
子都公子是温良之人,这世上能让他如此生气的,只可能是关乎靖国生民的大事,子都公子因为幼时的原因,受儒家影响至深。
萧桓领命,又道:“我差点忘了,父亲要我来告诉公子,如果有什么吩咐可以要我转告他。”
子都点了点头,烛火摇曳,萧桓又问:“公子,难道你就不怀疑这件事是别人在算计你吗?毕竟事情发生的太巧了,怎么公子刚好就赶上了?
历来都是月黑风高杀人夜,这些刺不趁晚上没人的时候杀,偏偏白天还是在公子到来之前杀,这未免太奇怪了些。”
萧桓这样说,无疑将矛头指向了沈姝,毕竟当时在场的只有她与公子两人,而也是因为她的原因,公子才会屏退身边的侍卫。
子都公子亦是点了点头道:“我也未尝没有这样想过,也知道口中的那人是谁,不过今日去那个村庄的决定是我做的,就算真的是她算计的,难道她有未卜先知之能,算准了我会去哪?
子远,你也不必过多猜测了,说来也是我对不住沈姑娘,如果不是我提议要去那的话,沈姑娘也就不会受伤了。”
子都公子无奈的笑了笑。
萧桓见公子这样说了,也就不再提了,虽然心中仍然存疑,当然如果公子所言不虚的话,沈姑娘的确是受了一场无妄之灾,可是公子会为了保护那位沈姑娘而撒谎吗?萧桓希望不会,毕竟他认识的子都公子是为明大义的公子。
这时子都又道:“你刚刚一说,倒是提醒我了,这样你回去转告你父亲,让他去查查那些村民的死亡时间。”
萧桓点了点头,道:“唯!公子还有什么吩咐,一起说了吧。”
子都想了一会,摇了摇头,道:“暂时还未想到,结果出来后,你记得给我。”
萧桓点了点头,站了起来,朝子都作揖,道:“既然如此,那子远便告辞了。”
子都点了点头,又指了指被萧桓移到一旁的桌案,萧桓笑道:“公子还是早些休息吧,都受伤了,还这么操劳?”
话虽然这样说,可萧桓还是将桌案移回了原位,子都笑着答道:“我呀就是这样操心的命!”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