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井村住了四五天,越宁也没怎么出门,出去应酬办事说话都是戈汗一人。
戈汗却稀奇得很,因为越宁说已经想到了办法,只等那边换人,他们便可一击即中。虽说越宁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可戈汗心想,这代越坡虽是小城,却也有二百守将,越宁带的这十个人再厉害,也不可能轻易夺城吧?何况她整日在屋里坐着吃喝,也不与旁人说话,顶天了在屋里耍两剑,可这武艺虽高,难不成还能以一敌百?
这天,戈汗又见越宁在屋中琢磨剑法,实在憋不住,叫了一声公子。虽旁无人,可越宁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让他这样喊自己。
越宁停了身子,却保持着动作,侧过头看戈汗:“换人了吗?”
戈汗一怔,心说就算自己说了百阜部的人胆小,可也不会看见你们十一个人就投降吧?
为了两国停战,为了小王爷能夺回洛文部,自己不能不说了!
越宁见戈汗脸上阴晴不定,以为出了什么变故,放了手中的铜剑,上前道:“发生何事了?”
戈汗刚鼓起勇气说话,就被越宁打了岔,只能道:“倒是无事。不过……”
越宁见他欲言又止,便请他坐下,给他倒了茶,“爷爷只管说。这几日多亏有您,不然我等还无法在这天井村立足。以后还得多仰仗您呢。”
戈汗心下一顿,越宁这话说的…莫非他们真的心不止于代越坡?还要夺西凉地界不是?
越宁哪里知道戈汗的顾及,她不过是学书里的那些套话,生搬硬套罢了。这番见戈汗脸色还不缓和,以为他还担心自己会取他性命,又道:“咱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都不希望两国交恶才有了这结盟,所以,有什么话,爷爷但说无妨,不算外人。”
戈汗留了个心眼,笑道:“我只是个小部落的老祭司,本领全无,哪里有说话的份。”这是在告诉越宁,不必指望我帮你们夺西凉,我人微言轻,毫无用处。
越宁却心里坦荡,只说:“爷爷何苦妄自菲薄。我听人说,洛文部从前可是八部之首。你放心,有我军相助,小王爷一定能重登洛文部可汗之位。”
戈汗皱起眉头,虽然之前在寨子里就是这么说的,可如今想来,怕不是引狼入室吧?就算没有这些人,他们拿回洛文部也有六成机会,这些人之举,只算锦上添花,说不定还是帮倒忙…
“唉,能不能重当可汗也不重要。只要西凉子民平安就好。”戈汗试探着越宁的口风。
越宁笑笑,“小王爷若是这么想,真是百姓之福了。我小时候读书时就常见书里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不管是好心还是歹意,争权夺位,大兴土木,苦得都是百姓。就拿这次出征来说,多少人都得为了上面的一个决定而赔上性命。”
越宁叹息一声,继续道:“不瞒爷爷说,那日攻取你们山寨,我们损失了几十余人。我是领兵之人,发号施令时不觉得,可战果摆在面前时,又后悔没有保全更多人性命的法子。”
戈汗看她一眼,见她真诚,又摸不准了,叹息一声,说:“我寨中又何尝不是…”
“我也不知说什么,到底是我们先闯寨。”越宁觉得愧疚,“可若不借道进西凉,只怕我孱国还要再败,到时死伤更多。唉,戈汗爷爷,你说,人们打仗前,要是都能坐下来谈谈,不是能免去好多战事吗?”
戈汗一怔,摇摇头,“孩子,你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
戈汗这“孩子”一叫出,就后悔了,这越宁虽然十七八岁的模样,可现在自己是在人家手底下当“人质”、当“俘虏”,这般称呼,岂不僭越?
索性越宁倒没有在意,他便继续道:“若不打一场,谁心里不存着个侥幸?总以为自己是吃亏的,该多占点,也有能力多占点。”
越宁撑着头,像是陷入了沉思。
戈汗忽地一想,差点把正事忘了,越宁思想如此简单,怕是真没有什么攻城大计,指望这点兵力,如何夺城啊?
这般想着,他语重心长道:“战事难免,公子还是得多想想那打胜仗的良策,既叫士兵多活,又能打胜,这才是良将的作为。”
越宁点点头,却没搭话,好似还在想事。
戈汗见她不为所动,以为是自己点的不够明白,继续道:“这代越坡,你打算如何攻啊?”
越宁一愣,心道原来戈汗爷爷是来问自己攻城计来了,想来是见自己没什么动作,怕误了事吧?
她这几日叫手下的人做事都是趁戈汗不在的时候,一来是防备他,二来也是不想叫他为难。毕竟他还是西凉人的老祭司。
越宁笑笑:“爷爷不必担心,只等着坐看好戏便可。”
戈汗也不知她是真有把握,还是背着自己作了什么,只见她油盐不进,也不再多说,左右自己又不上阵,管她罢!
且说仇徒那边,叫人打了一副拐,硬是下地走了两圈,要带阙元奎洛文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