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总之看在你的面上,我也会照顾他。我知道你虽然有很多事不懂,但你并不是不讲分寸的人。所以,”仇徒抓起越宁的一只手,将她拢在自己双掌之间,说:“娘子,只要你我夫妻二人同心,那些猜忌、嫉妒,就不必担心。如果真有什么误会,也一定要说出来,两个人好好谈谈才能解决事情,对吧。你觉得呢?”
越宁低垂眼帘,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仇徒却沉浸在即将为人父的喜悦里,搂着越宁,幻想着将来恬淡安稳的生活。
等饭菜上桌,童行和虞信将桌子抬到床前,就识趣地退了出去。
仇徒拿起一副碗筷,看着越宁,问:“想先吃什么?”
“你要喂我啊?”
“那怎么了?相公照顾娘子,天经地义。娘子,你要吃哪道?”仇徒的筷子将四道菜巡视一遍。
越宁伸着脖子看了看,桌上一盅鸡汤、一碟山药炒青菜,一碟木耳炒平菇,一碟清蒸鲈鱼,咽了口唾沫,勉强道:“先来点鸡汤吧。少放点米,我一并吃。”
仇徒见她似乎没胃口,也不拆穿,点点头,说:“好。”
勺子递到越宁面前,她却没看饭,而是笑着望着仇徒,大口将勺中之物席卷,鼓着腮帮咀嚼着。
仇徒悉心地拿起绢帕给她擦嘴。
她又吃几口,胸中有些恶心,但又不想破坏气氛,便道:“相公,你也吃。”
仇徒看她笑容中微微蹙起的眉头,轻轻啜吻她额间,说:“娘子,辛苦你了。”
越宁心中犹如暖流淌过,闭着嘴巴摇摇头,眼睛里仿佛在说“没有”。
仇徒微微一笑,放下碗筷,旋即目光恍惚一瞬,说:“娘子,这地方条件不好,天气越来越冷了,我听虞信说,整个代越坡能买到的炭火也只能撑一个月。唉,我都希望自己替你受这份罪。”
越宁莞尔一笑,“听说这事情男人可做不来。”她这些日子也听桂姨她们说了好多女人家的事情,对生孩子的事也了解了许多。
仇徒瞧她并不解自己心中的忧虑,也不愿给她添堵,便说:“总之你一切小心。这是非常时期,用人不能马虎。当然,这个我会叫虞信把关的。”
越宁紧张地抓着他的手,“你要走吗?”
仇徒眼中隐隐不忍,喉结滚动,“嗯”。
“几时?”越宁心中失落,却也知道仇徒是三军主帅,不能因为她一个人而留在代越坡这种地方。
仇徒沉默片时,不忍道:“明天。”
越宁抓着他的手忽然失了力气,落在床上,嘴里呢喃道:“明天,明天…明天就走…”
“娘子。”仇徒手足无措地看着越宁,唯恐她动了胎气伤到自己。
越宁心中作痛,却道:“国事要紧…我也知道这时候我不该有身孕……”
她忽地哽咽了,红了眼眶。
仇徒心疼地搂着她,“不是的,不是的,娘子,孩子的事,几时都是喜事。”
“可我想和你一起…”
“我答应你,我一定尽快解决战事来陪你。”仇徒抚着越宁的后背,安抚着她。这时候让她独自一人在异乡,实在太残忍……可若叫娘来照顾,她那身子只怕也吃不消,越宁的娘又陪泉君去了西夏国…
仇徒心疼越宁,在她床边守了一夜。看着越宁隆起的腹部,他在心里给了自己定下一个时限——两个月,最迟两个月搞定边关战事,签下停战书,来陪越宁生产。
夜半,越宁猛然惊醒,伸手喊道:“相公!”
仇徒恍惚间身子一震,站起身抓住越宁的手,俯看她,急切地问:“怎么了,娘子?做噩梦了吗?为夫在这里。”
越宁两眼泪花,抓着他的手,说:“我梦见你走了,你去了龙首关,好多人,他们朝你射箭,相公,我担心…”
仇徒坐在床边,抚着她的胸口,说:“别担心。洛文部已经撤兵了,我这次去龙首关只是要约西凉大可汗签停战书,不出意外,一个多月我就能回来了。”
“可是……”
“别担心,为夫可是很厉害的。有一件事没告诉你。”仇徒边说边为越宁拭泪。
“什么?”越宁奶声奶气地说。
“你师父左济的本事你见过吧。”仇徒道。
越宁点点头。
“其实他的骑术箭术并不是湖镇军中最厉害的。”
“不可能,他们都说我师父厉害。”越宁道。
仇徒揉揉眉峰,“好吧,其实我跟你师父的水平差不多,论骑术,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越宁想了想,虽然没真的见过仇徒与人打斗的场景(上次夺寨时赶去他已经不行了),但一些碎片式的景象还是能证明仇徒说的是实话。比如当初在市集他出手救自己的那一剑,比如他骑马的一些时候……
“那你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这腿…你想好了怎么过一线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