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徒叹了口气,应战了。他临危不乱,有条不紊地部署兵力。
但真正打起来之后,西凉人又很奇怪地以送死的方式靠近仇徒所在的方向,仇徒隐隐觉得不对,以为西凉人走的是“擒贼先擒王”的路数,就叫侧翼折回来支援,但这时西凉人就开始大骂仇徒是个缩头乌龟。
特别是西凉的大可汗在一众人的拥簇下,在仇徒附近用蹩脚的官话大声叫嚷。
这时有的士兵停下手来看,战场的气氛忽然变得诡异。
阙元奎护着童行在军队后方也是一头雾水,不禁问巴扎克:“堂哥,咱们西凉人都是这样作战的?”
巴扎克三绺胡子上落满了白雪,他用手扫了扫,说:“这贡布达已经疯了,我看他八成是要用孱国元帅的命和孱国做个交易。那小子危险了。”
“什么?”童行惊道。
“你还是逃命去吧,我们一会儿不可能不帮西凉。你明白吧。我们该做的都做了。”巴扎克拍着童行的肩膀。
童行这才注意到身后洛文部的人都用看猎物的眼神看着他,他紧了紧手中的缰绳,“多谢,告辞。”说罢,他就策马绕行去了。
孱国士兵听着西凉人的咒骂,望着仇徒,仇徒知道敌人这是在扰乱军心,逼自己出战,可打仗不是儿戏,他不能轻易出手,但士兵不懂,他们仍迫切地希望自己还击。
仇徒摸摸马鞍上挂着的弓箭,将它拿了起来,抽出一支羽箭,盯准大可汗的方向,喝道:“小心了!”
“嗖!”
大可汗心一惊,忙抬刀格挡,也惊觉自己居然到了这么危险的位置。
但羽箭竟然不是朝他去的,而是擦过他的头顶,撞向他身后的军旗。
“咔嚓。”
绘有西凉八部色彩的气质应声而倒,孱国士兵高声呐喊起来。
大可汗愤怒之余是一阵阵后怕,手心都沁出了汗,他知道刚才是仇徒手下留情了,不然,这会儿自己就算不死也得挂点彩了。他连忙带马往后撤了一段距离,嘴上却没闲着,说仇徒这个缩头乌龟,只会躲在人群后面偷袭。
仇徒却不以为然,冷静地指挥着千军万马。他刚才没有趁机杀大可汗是为两国日后坐下来和谈留有余地。
祭司对大可汗道:“大可汗,这样没用,您忘记了,攻心要攻人弱点。”
大可汗猛然惊醒,一面策马退着一面回头冲仇徒喊道:“仇元帅,你忘记你还有个娇妻了吗?啊哈哈…”
越宁!
仇徒抬起冰冷的眸子。
“将军,别信他。”亲卫围着越宁,回身提醒道,“虞大人在,夫人不会有事的。”
仇徒淡淡“嗯”了一声,却明显有些心神不宁。
不一会儿,战场上那些会官话的西凉士兵边打边羞辱的战略就从骂孱国元帅是缩头乌龟,变成了孱国元帅娇妻与人生子,被奸夫所杀,一时间血肉和谣言飞溅在战场的每一个角落。
亲卫还想劝仇徒,却见仇徒脸色奇差,竟然搭起三支羽箭,朝大可汗的方向射去。
这次大可汗他们早有准备,何况这么远的距离,三两下就将箭矢打落,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却不料笑声刚起,就戛然在风雪中,一支羽箭穿过他的眉心,当啷一声又扎到八部军旗上。
仇徒猛然一惊,回头看去,只见城墙上的雷邦刚刚放下弓箭,却无人注意到他。他仿佛看到仇徒的目光一般,朝仇徒的方向咧了咧嘴角。
如此远的距离是看不见表情的,仇徒却心中凛然,竟然真是他!
而在战场的另一边,骑着马飞奔的童行也看见了雷邦发箭的一幕,但他还来不及细想,就见西凉人乱了套,一个个红了眼,发誓要为什么大可汗报仇!
啊!该死,雷邦这是要嫁祸啊!
贡布达就算有天大的错,统治了西凉三十年,人民也会因为他的死而原谅他,今日这场仗,是无法善终了!
想着,童行又鞭打了几下马,要尽快绕到孱国的军队去。只是几万大军摆开,他一时半会儿是赶不到了,不由焦急道:“将军,等我。”
仇徒忍着心中气浪,飞快调整部署,只见洛文部也加入了战斗。西凉人一个个不要命似的杀了过来,仇徒和亲卫们不停地后退,侧翼的士兵想要帮忙,却无奈那些西凉人一个劲往中路杀,也不在乎旁边的人倒下。
眼看着他们就要突进到仇徒的方向,仇徒也已经退到城门下,亲卫大喊开城门,雷邦却在上面喊道:“元帅,开开城门,百姓就遭殃了啊!”
仇徒瞪着一双眼睛往上看,虽说雷邦所言是为了逼死他,但他也明白,此刻城门不能开。
“杀!”仇徒做了决定,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拔出自己的剑来。